林重家裡,童娜對躺在床上的他問道:“今天不用上班了?”
“這兩天沒什麼事,可以晚點去。”林重揉著惺忪的眼睛。
“你昨晚又做噩夢了你知道嗎?”
“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你昨晚又蹬被單又捶枕頭的,還罵人。”
“我罵什麼了?”林重警惕起來。
“你罵‘八嘎’……”童娜禁不住先笑了。
林重也笑了,搖了搖腦袋說道:“昨晚這頓清酒給我喝的……頭疼。”
“喝喝!那你還總喝酒,以後還喝不喝了?”童娜嗔怪道。
“不喝了,堅決不喝了。”
“你啊!說話沒一次算數的……”童娜又說道,“我去趟浪速町的幾久屋百貨商場買件夏裝,給你也買一套。”
“你給自己買就行,我用不著。”林重又問道,“對了,要不我等下開車送你去?”
“你都睡糊塗了?昨晚你根本沒開車回來。”童娜說道。
林重拍了拍腦袋,按下正在作響的鬧鐘,逗了逗童娜懷裡的童童,看著她們走出門去。
半小時之後,林重從報筒裡拿出報紙,頭條上赫然寫著“盧溝橋事變”五個大字。林重將報紙略略讀了一下,驀抬頭覺得街上的人忽然少了很多。
此時,柳若誠從蘇聯領事館出來,匆匆回到家,衝了一杯咖啡。定了定神之後,她看著旁邊的電話,伸手去拿,卻又在半空停下了。片刻之後,她咬了咬嘴唇,終於拿起電話給林重家撥過去,可是連著打了幾次都沒人接。柳若誠放下電話,眉頭皺了起來。
林重走在上班的路上,路過街口的雜貨店,進去買了個口香糖,忽然聽見雜貨店的收音機裡傳出一個新聞:敬告關東州廣大市民——七月七日夜,我大日本帝國士兵志村菊次郎在宛平城內莫名失蹤,中方在宛平城內的守備軍斷然拒絕了我方請求協助查詢菊次郎的合理要求,並朝我方開槍。我華北駐屯軍第一聯隊第三大隊第八中隊在隊長清水節郎的率領下一直保持克制之態度,但對方仍舊進行挑釁行為,我方憤然還擊……目前,我大日本帝國與中方代表就這一事件正在進行談判……
林重咀嚼著這段新聞,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像是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他趕忙回到家開啟收音機,搜尋著其它波段的新聞,只聽裡面傳來一個男子斷斷續續的演講聲:盧溝橋事變已到了退讓的最後關頭……再沒有妥協的機會,如果放棄……便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
好像是蔣介石的聲音,訊號很不好,林重皺著眉頭,忽然電話急促地響起來。他抓起電話,只聽翟勳說道:“大哥,出事了!你今天別來上班了,在家待著。”
“你那邊很嘈雜,你大聲點說,出什麼事了?”
“我沒空跟你細說,你聽聽收音機。現在很多日本僑民聚集在各個街口,準備進行示威遊行,有些滿洲人已經被打傷了。”
“那我得去浪速町找你嫂子。”林重說道。
“你趕緊去找她。我現在在千代田廣場,現在這裡很亂,不跟你說了,有個弟兄被他們打了!”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槍響。該死!林重扔了電話,忽然聽見外面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全是日語的怒吼聲。他撥通了柳若誠的電話,對她說道:“童娜帶著童童去浪速町幾久屋百貨商場了,你離那裡比較近,能不能幫我去找找?我隨後就來。”
說完,他抓起槍別在腰上,又帶上兩個彈夾,開啟門飛奔出去。
滿街都是遊行的隊伍,裡面不但有日本僑民、更多的是一些浪人和激進的日本學生。他們舉著標語和太陽旗幟,憤怒地喊著口號,像是要踏平一切似的從遠處的各個路口湧來。
林重奔跑著大喊了幾聲童娜,卻沒人回應。家家窗門緊閉,所有人都從窗內窺探著街上的動靜。
林重往百貨商場的方向一路奔跑,忽然看見前面一群日本學生正在毒打兩個中國學生。他上前用日語大喊道:“我是警察!”
日本學生停了手,轉而走向另一條街。林重把兩名頭破血流的學生攙扶起來問道:“自己能走嗎?”
一名學生癱軟著點了點頭,林重看了看四周,幾乎所有的商鋪都關了門。他攔住一個正在關門的茶館,對老闆說道:“先讓他們倆藏在你這裡,等……”
老闆轉頭默然地看向屋內,裡面已經擠滿了惶恐的中國人。
“再擠一擠,等警察來了再說。”林重把兩名學生推了進去,又對老闆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