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五條律子從前根本沒有多想，現在重新翻出來，當初收到禮物時的欣喜驚訝慢慢變質為難以言說的苦澀，那些不可告人的情緒如同細長的刀刃在她的血肉上刻畫出一道道深痕。

&esp;&esp;“……沒什麼，”她這麼回答，聲音緩慢而艱難，“也一起丟掉吧。”

&esp;&esp;“這下東西可不少了。”阿姨有些惋惜。

&esp;&esp;“嗯。”五條悟送到她身邊的東西只是這樣隨手一翻就能翻出不少，她推開到一邊不想再看，只說，“說不定明天還要再丟出去一些，可以叫人直接上樓收拾掉。”

&esp;&esp;話音落下，卻沒聽見阿姨的回應，只聽見一聲悶響。

&esp;&esp;隨即，身後聽見說話聲，“我都還沒見過姐姐穿這件衣服。”

&esp;&esp;她猶如觸電一般僵直身體，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站直轉過身。

&esp;&esp;五條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面前，她面色頓時一片慘白。

&esp;&esp;“就這麼丟掉，好可惜。”他把原本拿著的衣服隨手丟到一邊，神色看不出半點可惜，只看出來他與她獨處時那種近乎痴迷的陶醉。

&esp;&esp;五條律子慌慌張張地背靠著牆，“你為什麼……在這。”挨著冰冷的牆面，後背浮起一陣細細密密，針扎似的不安。

&esp;&esp;“想過來看姐姐……”他理所當然地俯身，像是在嗅她髮間被體溫靜靜蒸騰出來的溫熱氣息，說話聲音故意放慢，“……的身體怎麼樣。”眼睛慢慢下移，最終落到了她的小腹上。

&esp;&esp;她眉頭緊鎖，想要側過身避開他的靠近，只是剛挪動一步，另一側就被他橫手攔下，手掌心沉沉壓在牆面上，嚇得她渾身一抖。

&esp;&esp;“另外我還替姐姐預約了一週後的身體檢查，”手從牆面慢慢挪到了她的臉頰上，捧著她低垂的腦袋強迫她抬起頭看著自己，“今天特地去問過醫生，還不到叄個月的時候要非常小心，所以我們一起去做個全身檢查吧，姐姐。”

&esp;&esp;她的眼中淚光盈盈，好一會兒才聽見她微弱的聲音，“不……要。”

&esp;&esp;“什麼？”

&esp;&esp;“這個孩子……不能要。”

&esp;&esp;五條悟的臉色似乎有瞬間的凝滯，只是很快，他就若無其事地說：“這可是姐姐的孩子，姐姐就這樣拋棄他嗎？”他低下頭，鼻尖蹭過她冰冷的臉，“要像拋棄我一樣，拋棄我們的孩子嗎？”

&esp;&esp;眼看著他越靠越近，他的體溫，他身上熾烈又躁動的氣息包裹住她，她的聲音開始顫抖，“悟，別這樣……”

&esp;&esp;“我說過，只要姐姐和這個孩子好好的，所有的事情都會沒事。”他的笑容如同某種堅硬的無機物質地外殼，毫無溫度。

&esp;&esp;她的眼淚一下就斷了線，然而內心深處的無盡哀痛，並非僅僅為了此刻的身不由己，“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聲音悲慼至極，哀哭她不可轉圜的人生，哀哭此刻已然面目全非的愛。

&esp;&esp;他靜靜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這很難理解嗎？”指腹攆著溼漉漉的眼淚，他的神情恍然麻木，唯獨那雙眼睛，藍幽幽地亮著，寂寂無聲地亮著，“我想要姐姐和以前一樣和我在一起。”

&esp;&esp;“悟……”她泣不成聲。

&esp;&esp;“別拋棄這個孩子，姐姐，”他見她哭得難受，這才緩和了語氣，神態如同割裂的兩面，他的懇求和不可理喻在她的眼淚中一覽無餘，“別拋棄我們。”

&esp;&esp;眼淚怎麼擦都擦不完，又見她神情異常可憐，他心神一晃，低下頭就要吻她。

&esp;&esp;“不要！”她尖叫一聲，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脫了他，慌不擇路地逃離。只是眼看他堵在房門口堵得嚴嚴實實，她無路可逃，餘光瞥見阿姨拿來的毛線筐內放著一把剪刀，不假思索地拿起來對準了他，虛弱地警告他，“別碰我！”

&esp;&esp;不只是五條悟，五條律子拿起剪刀的瞬間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esp;&esp;只是她如今不得不這樣防著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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