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思索地回答,“會。”
&esp;&esp;“你不會。”她平靜地糾正他,“悟,你無法忍受的從來都與我無關,只和你自己有關。”五條悟的內心是一片空白,渴望被填補的空白,慾望催生出他對她的渴求,他不能忍受是因為沒有得到滿足,而總有滿足的時候。等他的慾望不再是慾望之後,他的世界會迴歸空虛,直到新的慾望產生,“你無法忍受的是,一切迴歸原點,你發現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esp;&esp;他並不能夠徹底理解她的話,但因為她語氣之中的漠然,他發自內心地感到不知所措,“姐姐,我想要的是什麼,我很清楚。”
&esp;&esp;“總會有一天,我和他人無異,而你則不再透過慾望去看待自己的心。你會發現,那裡只有你自己,沒有我。”他只是需要一個滿足慾望的人,不是她,脫去衣服後的身體只剩下了肉慾,人性早就變得薄弱,甚至不存在,他們的交合,是在混沌之間,兩具毫無意義的軀殼的交合。
&esp;&esp;他可以在任何人,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身上找到同樣的感覺。
&esp;&esp;“我不會這樣對待姐姐,永遠不會。”他信誓旦旦地將她帶進懷裡,“為什麼姐姐總是不相信,我是真的愛著姐姐。”
&esp;&esp;“連你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的話,怎麼能說服我?”兩個人最靠近的瞬間,他們發生關係的那些瞬間,是沒有名字,沒有性別,沒有靈魂的兩個個體之間的行為,不是她,和他。
&esp;&esp;這種愛怎麼能算得上是愛。
&esp;&esp;“我能夠說服你,給我一點時間,姐姐,”他懇求道,“別因此拋棄我,姐姐,別拋棄我。”
&esp;&esp;“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永遠,那你為什麼還要害怕?”她在他的懷中閉上眼睛,她的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在聆聽這世界上最龐大的空洞之中發出的迴響,“你在害怕什麼,悟,我永遠不能拋棄你。”他明明是這段關係裡最沒有資格害怕的那個。
&esp;&esp;“我只是不想和你分開。”他親吻著她的長髮,親吻她的耳朵,親吻她的臉頰,她的身體在他懷裡如同安靜的屍體,任由他做任何事,她沒有反抗,也沒有愛。
&esp;&esp;“我已經在這裡了,你的恐懼沒有任何意義。我會一直在這裡,只是——”她慢慢地撐著他的胸口抬起頭,伸手撫摸他的臉,細細打量他那雙囚禁她的夢境與現實的雙眼。她沒辦法笑出來,只能夠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別再牽扯更多的無辜的人進來,好不好?只有我們,就夠了。”
&esp;&esp;他的眼睛微微睜大,“我們?”
&esp;&esp;她發覺自己的笑容在他眼裡看起來是那麼的悲哀,然而他卻一無所知,“……嗯,我們。”
&esp;&esp;燈光落在她雪白的臉上,照著她的雙眼,像兩面乾淨的,毫無生氣的鏡子。他看著她眼裡的自己,猶如著了迷一般喪失了一部分的靈魂,跟隨她的意識走向雙眼深處。
&esp;&esp;就在即將觸碰到她的那一刻,他們聽見了門外的動靜,停了下來。
&esp;&esp;五條悟開啟門,發現伏黑惠赤著腳站在地毯上,左右兩邊都是光線昏昏的走廊。他擠在狹窄的光線裡,紅著眼睛,面色委屈地說:“媽媽,找不到……”他還不會說房間這個詞,急得差點哭出聲。
&esp;&esp;他回頭看了一眼房內的五條律子,她依舊維持著最初的動作,靠在牆邊,低著頭一言不發,細弱的肩頸順著衣領露出一截白生生的面板,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動人的光澤。
&esp;&esp;他有些急切地拎起伏黑惠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我先帶他回房間。”
&esp;&esp;“媽媽,媽媽,”伏黑惠不喜歡被他這麼提著,手腳驚慌地在半空中胡亂揮舞,看著房內驟然轉過臉的五條律子,大聲哭喊,“媽媽——”
&esp;&esp;喊得她的心都快碎了。
&esp;&esp;“悟,”她還是走了過去,阻止五條悟,“別這麼對他。”
&esp;&esp;說完從他手裡把人抱了下來。
&esp;&esp;“媽媽——”他小聲地哭著,也許是被嚇壞了,他抱著她不鬆手,將臉埋進她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