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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甚爾if·愛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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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駛入杉林夾道,巨大的杉樹覆蓋整個天空,車被籠罩在遠比夜晚更陰鬱的黑暗之中。五條律子一言不發地望著車輛前方,視線在漫長的沉寂裡,伴隨著汽車馬達的聲響和車前燈的照射,在山路間越走越遠。頭頂看不見月亮,只剩下灰濛濛的光暈像是雨水打過黑暗的縫隙,淅淅瀝瀝的淋在車燈下,拂過她的面龐,讓她昏昏欲睡。

&esp;&esp;黑夜裡的沉默猶如浩瀚無邊的汪洋大海,裹挾著時間在海面一起一落地飄蕩,她的意識就這麼渾渾噩噩地在現實與現實之間遊走,每一次睜開眼睛都像是在夢裡。他們走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在想,陰冷的夜風不知道從哪裡跑進來,浸得她渾身發冷,雙手抱著肩膀忍不住發抖。

&esp;&esp;不知道什麼時候,風漸漸小了下去,收音機在沙沙作響的噪音中斷斷續續地播完了《橫浜みれん坂》和《秋桜》,餘下的聲音就和她的瞌睡似的,一會兒醒來一會兒睡著。車子顛簸了一下,腦袋跟著磕在玻璃車窗上,睜開眼睛,收音機的音量也跟著變得響亮,這次是小柳留美子的《荒城之月》。

&esp;&esp;五條律子摸了摸額頭坐直身體,身上蓋著的外套滑了下去,她不明所以地接住,側過頭瞥了一眼沒有說話的禪院甚爾。他目不斜視地盯著車前,什麼話也沒說,像是沒有發覺她睡著又睡醒。她垂下眼睛,慢吞吞地重新蓋上外套,再將臉扭過另一邊,靠著車窗,抬起頭看向窗外模糊不清的杉樹林。林間看不到哪裡來,也看不清哪裡去,她所處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混沌。而這輛汽車是這片混沌之中載著她的船,“……千代の松が枝(え)分け出(い)でし昔の光今いづこ……”小柳留美子的聲音哀婉動人,悲哀蒼涼的音樂像是海面翻滾而起的浪,推著她在黑暗中飄蕩,飄蕩——

&esp;&esp;不斷地遠離她的過去。

&esp;&esp;五條律子並不是沒有想過回頭看看,因為那裡有她的母親。在禪院家的時候她總是會想很多很多次,想母親在夜晚哄她入睡時唱過的歌謠,想母親在她演奏叄絃琴時聽得入神忍不住打起拍子時酣醉的臉,想她在結婚前夜,母親落在她臉上安撫她不安的雙手。只是她回不去,婚姻是把被打磨鋒利的刀,早就毫不留情地切斷了她們母女之間的臍帶,即使她回去五條家,也不過是一再重複相同的痛苦。

&esp;&esp;五條家——她痴痴地望著夜晚,望著她的孤零零的倒影,又想起了她的弟弟五條悟。他們已經大半年沒有見過面,因為丈夫不喜歡她總是和他見面,而為了維繫婚姻,她主動放棄了那個總是跟在她身邊的弟弟——她放棄了自己的家人。剛結婚的時候,五條悟總是要來找她,那會兒她跟禪院家大多數的人都說不上話,只有叔母會和她聊幾句,總是告訴她早些要個孩子,說完還要用一種憂愁陰晦的目光盯著她的肚子。只有他跟她說話時她才能夠不提她的丈夫也不提孩子,他只說他們自己的事情,給她送來未婚時期看過的書,送他出門碰見的稀奇古怪的禮物,還送她婚後僅剩的一丁點自由時光。她最後一次見他時,他說想她回家。

&esp;&esp;五條律子獨自咀嚼著這句“回家”很多次,可她比誰都清楚,她沒有家。

&esp;&esp;禪院甚一不是,五條家也不是。她更像是被關在一個繁麗的盒子裡,前半生都如同發條機器上隨著音樂起舞的人偶,這個人偶足夠漂亮,足夠體面,足夠安分就可以,無所謂是叫五條律子,還是禪院律子。

&esp;&esp;那種微妙的可悲並不能夠簡單靠一句“都這樣”就可以解釋過去,她是懦弱,但還不夠麻木無知,深深地明白從這些地方離開之後不可以回頭。

&esp;&esp;可要去哪裡,她也不知道,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走,她內心深處依舊存在著擔憂,依舊被站在發條機器上,那種操控她的身體的無形之力威脅著。

&esp;&esp;這時,歌聲戛然而止,風浪也停了下來,夜晚變成死水一片。回過頭,禪院甚爾伸手關了收音機,車也停了下來。

&esp;&esp;樹影停在了她茫然的面孔上,“怎麼了?”

&esp;&esp;“休息。”

&esp;&esp;“在車上嗎?”

&esp;&esp;“嗯。”

&esp;&esp;禪院甚爾下了車,將後座的座位放平,平攤出一個足夠躺下的空間,又鋪了毯子,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