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一團,永遠是一盤散沙,利益的風吹一吹,很容易就散開,從內部著手瓦解這種改革政策不稀奇。
&esp;&esp;稀奇的是他們竟然覺得我有機會被吹散。
&esp;&esp;我很生氣,“我看起來很好騙嗎?”
&esp;&esp;“是好說話啦。”媽媽對著剛染了一頭藍毛,耳朵上掛滿了耳釘,前兩年打了個舌釘,塗著口黑的我這麼說。她笑得很溫柔,看我的眼神還是像在看小嬰兒,帶著那種無可奈何的縱容和溺愛。
&esp;&esp;大概這就是母愛的濾鏡吧。
&esp;&esp;我回家的時候她正坐在地毯上收拾書房,最近她因為工作太忙沒功夫整理,書房已經變成了雜物房,這裡到處都是她的檔案材料還有書,還有毯子——她有時候會直接在這裡睡覺。檔案分類摞好之後,我幫她放進櫃子裡,回頭看見媽媽還坐在地上,手裡拿著相簿,應該是前幾年的,因為裡面的我頭髮還是黑色,個子比伏黑惠矮——前兩年我就超過了他,一舉成為這個家的巨人。照片裡的我穿著媽媽挑選的加賀友禪站在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身邊,我記得是慶賀新年的時候拍的合照,那件衣服上面印染的是蘭草。津美紀的是櫻花,她貌似很喜歡櫻花,我國中畢業和她前不久研究生畢業的時候她都穿了這件,而我的早就被壓箱底了。
&esp;&esp;伏黑惠和津美紀還有我的關係有那麼一點的繞,不過可以簡單點理解為,我們三個是異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他們以前是爸爸資助的學生,因為沒有監護人。一開始他們一直住在琦玉,後來我在他們家附近撿到了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一根手指,媽媽為了他們兩個未成年人的安全,徵求過他們的同意之後讓他們搬過來一起住。
&esp;&esp;媽媽面不改色地翻了兩頁,青春期潛移默化的轉變就成為了一種實質化的視覺衝擊,我願稱之為自我意識的成長,而且我很喜歡wednesday。但上次見面的時候禪院真希吐槽我現在看起來像那種童年不幸,少年戀愛不順,成年被人騙得人財兩失的倒黴蛋,可能還有點daddyissue。
&esp;&esp;我:晦氣。
&esp;&esp;我跟著坐了下來,趴在媽媽肩膀上跟著她看十歲的我。以前媽媽的朋友九十九由基跟我說過,媽媽的照片是她的另一重自我,她透過了鏡頭和時間,畫面和過往一點點把自己拼湊出來。我那會兒根本不能理解,我是那種睜開眼睛看見日出就記住日出,看見日落就記住日落的人,將情感和精神寄託在人或者事情上並衍射出更多的情感這種高階行為不在我的義務教育範圍裡。
&esp;&esp;其實現在我也不太能理解。
&esp;&esp;我最多也就能明白,媽媽看照片的時候在想自己。忙碌的工作事務排擠掉了她很多的個人情感,她只剩下這一點點的時間,跟我,跟她自己相處。
&esp;&esp;我十歲的時候很好騙,總被九十九由基忽悠得團團轉,還被伏黑惠那幫撒謊都不知道圓好的傢伙搞得雲裡霧裡,唯一騙不了我的是虎杖悠仁,他是伏黑惠的朋友,具備名為誠實的良好品德,當話說不出口的時候他會選擇閉嘴而不是撒謊。如果不是之後硝子喝多了說漏了嘴,大機率我還帶著一籮筐的問題站在原地,一無所知的痛苦會像藤曼一樣在身體裡瘋長,然後等哪一天長出我的身體,將枝葉伸進媽媽的軀幹中,摧毀她原本就滿是裂痕的心臟。
&esp;&esp;你看,善意的謊言有時候也是會搞砸很多事情。
&esp;&esp;那不是我的責任。
&esp;&esp;要怪,歸根究底,錯的也是爸爸,是他讓這樣的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esp;&esp;但還是需要慶幸,我並沒有犯下這種不可饒恕的錯誤,在被疑惑操縱之前,我明白了不是所有事情都得分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主動放棄了刨根問底的機會。我現在依舊是媽媽完美無缺的女兒,我依舊生活在一個完美無缺的幸福家庭裡,爸爸未必愛我,但他絕對愛著媽媽,也絕對付出了社會層面上能夠打上100分的父親責任。
&esp;&esp;我趴在媽媽的肩膀上看見她的手指停在了她和我的合照上,靜靜地想,這就夠了。
&esp;&esp;臨睡前,媽媽望著我說:“今天惠告訴我,有幾個咒術師失蹤了。”
&esp;&esp;“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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