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傳來明顯壓低的爭執聲。
“我來,我會殺魚,這樣,這樣,再這樣。”陳昭手舞足蹈地比劃。
周嶽生瞟了他一眼,刮鱗除尾去刺取腮改刀,一氣呵成。
“沒錯,就是這樣!姐夫,你可真聰明!”陳昭興奮地說,“可以上鍋蒸了。”
薑片蔥段鋪底,大火蒸約六分鐘。
淡淡的清香在小院散開,引得爬爬往灶邊湊。
“切些蔥花,出鍋後放醬油,再燒點熱油澆上。”陳昭呢喃鞏固好不容易回憶起的步驟。
於知樂被他逗笑,笑出聲,大家才注意到站在屋門前的她。
今晚的主食仍然是黃魚面,搭配魚香濃郁、甘甜滑嫩的清蒸海鱸魚,別有一番風味。
深夜,周嶽生再出門,今天是他和退伍好友在鎮上碰面的日子。
好友一家五口,四名烈士,他自己則在任務中受傷小腿截肢,退伍回到海東鎮武裝部,兼管派出所。
他的命是周嶽生救的,周嶽生對他是絕對的信任。
“姑姑於佩蘭是省城罐頭廠車間主任,姑父賀有安是特殊部隊退下來的,代號未知。”
“於知樂從讀書起就被養在賀家,鮮少與父母接觸。高中在省城一中就讀,回海隅村還沒一個月。”
“她自小成績優越,只有一個關係比較密切的男性朋友盛蘭越,查過了,沒什麼可疑。”
“她家裡的大米,我個人認為是於海光的手筆。”
說著,寧譚給周嶽生遞了一支菸。
火柴擦過砂皮紙,他點燃嘴裡銜著的香菸,直至煙霧籠罩臉龐才再次出聲。
他說:“於海光沒有任何影像資料留底。”
周嶽生指尖揉搓菸絲,醇厚濃郁的氣味鑽入鼻間,讓他更為冷靜。
他和寧譚都知道沒有影像資料留底意味著什麼。
“總的來說,於知樂是特務的可能性不大,但於海光可能就是背後給你捅刀子的人。”寧譚說出自己的猜測。
周嶽生沉思,整理串聯已知線索。
大多數時候,於知樂自說自話時的環境音相當混雜,竊聽器猜想不切合實際。
跳海,特定時間自言自語,幻想。
一個一個詞語在周嶽生的腦海蹦出,他眼神一暗。
見狀,寧譚拍了拍周嶽生的肩膀,他也是特殊部隊出身,能理解被朝夕相處的戰友背叛的痛苦。
“再查查海隅村的張彩虹和牛棚的江上清。”周嶽生抬眼,神色平靜。
寧譚捻滅菸頭,應聲:“行,五天後來找我。”
周嶽生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卻停住腳步。
“怎麼?”寧譚不解。
“明天送個鐵鍋到於家,錢先記著,回頭給你。”周嶽生拋下一句話,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寧譚愣在原地,啞然失笑。
之後的兩天是死訊,於知樂決定再來一場趕山直播。
後山坡的野菜幾乎被採得一乾二淨,沒有下雨,菌子也少。
於知樂想摘些艾草做青團,兩人換了一條道上山。
新路線坡度更緩,小路旁的野草鬱鬱蔥蔥。
參與主播pk賽後,於知樂獲得主頁推廣的機會,直播間增添了許多新觀眾。
綠意盎然的畫面在直播間掀起一陣小浪潮,密密麻麻的彈幕佔據直播畫面。
“艾草。”於知樂彎腰摸了摸葉子表面的小絨毛。
直播時間跟著切換成第一視角,濃郁的草本芳香在她周身擴散。
【有點好聞,喜歡。】
【主播,想買。】
【主播,能吃嗎?】
“能吃,做青團。”於知樂直起腰。
他們計劃原路返回,艾草可以下山再採。
再往山上走,兩人路過一片平坦的竹林,婉轉動聽的鳥鳴聲伴著清香悠揚。
於知樂的步伐變得緩慢。
“金銀花,移栽種在小院裡,清熱解毒。”她忽然指向草叢一角。
周嶽生順著她的視線發現一株正開著花的植物。
白花與黃花開得燦爛,相映生輝,幽幽的清香拂面而來。
他挖的時候很小心,生怕傷及根系,挖出後用溼泥裹住根部。
“能提高植物生存率。”周嶽生突然來了一句。
於知樂笑著附和,兩眼亮晶晶。
出了竹林,樹木一下變得高大,樹葉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