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拖下去,暈了就給本相打到醒為止。”
“敬諾!”
“太宰——饒命啊!!”
“小人再也不敢了,饒命啊——”
“啊!啊!別打了!啊!救命疼死我了……”
在一串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中,劉非慢慢矮身蹲下,將地上散落的貝殼與鵝卵石,一粒一粒的撿起。
偽裝成謳者的燕然本還在哭泣,看到劉非的舉動,慢慢抬起頭來,略微有些驚訝的偷偷審視著劉非。
劉非知曉他在看自己,但撿東西的動作沒有停頓,依舊仔細的一粒粒撿起,將手帕攤開,將貝殼上的塵土擦拭乾淨。
“你……”燕然眼角還掛著淚水,道:“多謝大冢宰。”
劉非道:“天色太黑了,不知剩下的珠花滾到甚麼地方去了,我叫人掌燈來仔細看看。”
他說著,轉頭對方思道:“去掌燈來。”
“敬諾,郎主。”方思手腳麻利,趨步小跑著去掌燈。
趁著這個空隙,劉非又發現了幾個珠花貝殼,撿起來擦拭乾淨,遞給燕然,道:“這隻珠花,對你合該很重要罷?”
燕然微微垂下眼眸,方才若不是劉非突然出現,燕然很可能忍耐不住,乾脆直接殺了那幾個叫囂的紈絝。
燕然擦了擦眼淚,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輕聲道:“不瞞大冢宰,這是……這是奴家母親留下來的遺物,唯一的遺物……”
方思掌燈還未回來,燕然也不知為何,看著劉非那清冷平靜的面容,便是很想與他傾吐心聲,於是漸漸開啟了話匣子。
“奴家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的村婦……”
燕然從不知曉自己皇子的身份,母親也從未告知過燕然,直到……
知道有一天,村子裡來了一夥看起來很富貴的人,他們的主子是個雍容華貴的年輕婦人,那婦人似乎有話要與燕然的母親單談。
燕然很好奇,便悄悄的跟了過去,躲在暗處偷聽。
“我……”燕然幽幽的回憶:“我親眼看到,那雍容的婦人,讓人抓住我的孃親,把我孃親的腦袋,狠狠磕在井口上,一下……兩下……三下……我好害怕,也很生氣,想要衝出去救我的孃親,但孃親似乎發現了我,她看著我,不讓我出去,便是這樣,四下……五下……六下……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將我孃親的腦袋生生的磕碎、砸爛,血流了滿地,然後……然後他們將我的孃親,扔進了那口井中。”
等那些人歡笑著散去,井邊只剩下一隻染血的貝殼珠花……
燕然隱去了自己皇子的身份,並沒有說出實話,但顯然除了身份的問題,他合該沒有撒謊,他渾身顫抖,緊緊攥著手掌中碎得七零八落的珠花,鋒利的貝殼劃破了燕然的掌心,他卻渾然不知。
劉非看得出來,燕然回憶起往事來,不只是憤怒,還有懼怕,當年母親死在自己面前的恐懼,彷彿一個巨大的漩渦,時不時便會將燕然吞噬。
劉非是一個心盲症患者,他無法腦補燕然口中慘烈的場面,自然無法與燕然共情,但是並不妨礙劉非與燕然“套近乎”。
他之所以“多管閒事”,自然是想要試探燕然,進一步的瞭解自己這個“弟弟”。
劉非慢慢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燕然單薄的肩膀,他沒有安慰燕然,而是道:“等一會子燈掌起來,我與你再好好找一遍,珠花定不會少的。”
燕然吃驚的睜大了一雙眼目,呆呆的凝視著劉非,他聽過許多安慰的話,虛以委蛇的,溜鬚拍馬的,假惺惺的,甚麼樣的都有,可就是沒聽過像劉非這樣的安慰。
燕然喉嚨一緊,莫名感覺眼眸發酸,慢慢傾身過去,靠在劉非的肩頭上,無聲的落下淚來。
方思前去掌燈,正巧碰到了梁錯,梁錯聽說劉非為一個北燕的謳者打抱不平,心中好奇,乾脆一併跟了過來。
梁錯一走過來,好巧不巧,正好看到燕然依偎在劉非懷中嚶嚀哭泣,好一個英雄難過美人關的場面
梁錯氣得腦門發木,劉非拒絕了朕,卻在此處與一個妖里妖氣的謳者勾三搭四。
“哼……”梁錯涼颼颼的開口:“朕竟不知,劉卿竟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君子。”
緣分
“陛下?”劉非有些奇怪的道:“陛下怎麼過來了?”
梁錯隨口道:“朕不能過來麼?”
他說完,自己也覺得這話有些無理取鬧,稍微咳嗽了一聲,道:“燕飲馬上便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