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輜車旁邊。
嘩啦——
輜車的車簾子快速打起,裡面的人似乎聽到了方思的跫音,是梁錯。
梁錯一身黑色的常服,墨綠的玉冠束髮,看起來冷酷又肅殺,蹙著一雙劍眉,劍眉下壓,沉著反顧的狼目,幽幽的道:“裡面情況如何?”
方思將劉非質問曲陵侯,關於話本的事情說了一遍。
梁錯冷笑一聲:“這個梁翕之,果然是他搞的手段,朕便知曉,他與晁青雲是一夥兒的,還想煞費苦心的將晁青雲安插在朕的身畔,他想的可真是美啊。”
梁錯說罷,對方思道:“梁翕之詭計多端,不要留你家郎主一人,免得他耍一些卑劣的手段,你快回去,守在你家郎主身邊。”
“是,陛下。”方思應聲,剛要小跑回去。
“且慢。”梁錯又開口了。
方思趕緊跑回來,道:“陛下請吩咐。”
梁錯沉吟道:“朕還等在此處,暫不離開,若是有甚麼風吹草動,你即刻來報,可知曉了?”
“方思敬諾。”
方思小跑著回到燕飲,梁翕之還在與劉非攀談,氣氛仍然微妙的厲害。
梁翕之為劉非添上酒水,突然深深的嘆了口氣,長吁短嘆的道:“唉——太宰你也看到了,孤這個府邸,太過冷清,但孤苦於為官實在清廉,曲陵那樣的邊陲,哪裡有甚麼油水?百姓過的悽苦,孤還要拿出自己體己糧俸來貼補子民,實在……實在拿不出財幣來修繕此間府邸。”
梁翕之故意哭窮,一來是為了彰顯自己的清廉簡樸,二來也是為了與劉非湊近乎。
哪知劉非抬頭看了看四周,道:“此間府邸雖老久了一些,但雅緻清幽,依臣看,無需修繕。”
梁翕之:“……”天兒又給聊死了一次。
梁翕之皺著臉皮乾笑,道:“的確、的確清幽……只是這府邸,乃是君父留下的,也算是孤的念想,孤怎忍心見此間破敗?”
梁翕之瞬間紅了眼眶,用袖袍蹭了蹭自己殷紅而隱忍的眼尾,哽咽道:“為人子,孤在君父生前,未能盡孝,如今君父不在了,孤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這座府邸,重新修葺一番……”
他鋪墊了很多,用婆娑的淚眼凝視著劉非。
劉非對上那雙淚目,心中湧起一股子奇怪。
好生奇怪,分明都是淚眼,梁錯哭起來便好不叫人心疼,又脆弱,又破碎;而梁翕之哭起來,分明柔弱萬千,但莫名有一種矯揉造作之感,完全不叫人心疼,甚至還有些好笑。
“噗嗤……”劉非從未覺得自己是如此愛笑之人,用袖袍遮掩著輕微咳嗽了一聲。
梁翕之:“……???”他剛才是不是笑了?
劉非平日裡面色清冷,總是一副沒甚麼表情,八風不動,甚至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樣,對甚麼都淡淡的,突然笑起來,大有一種冰雪融化,流光溢彩的美豔,令梁翕之一時看呆了眼,他自負俊美瀟灑,卻從未見過如此美貌之人。
“咳!”梁翕之後知後覺的回了神,硬著頭皮道:“不知太宰……可否借孤一些財幣修繕屋舍,等孤下半年發放了糧俸,必定立刻奉還。”
借錢?
劉非挑了挑眉,虧梁翕之能想得出來,用借錢來套近乎。
其實梁翕之想的甚好,既能彰顯自己的清廉,兩袖清風,又能與劉非拉近關係,借錢的事情傳出去,必然會被市井流傳的有鼻子有眼,傳到梁錯的耳朵裡,那便是財幣與利益的勾連,絕對坐實了不簡單的干係。
然,梁翕之千算萬全,沒能算到他的對手……是劉非。
劉非凝視著梁翕之悽苦而真誠的雙目,乾脆的道:“不瞞侯爺,臣也沒錢。”
“噗——”方思仔細的聽著梁翕之與劉非的對話,好一會子去回稟梁錯,哪知竟被逗笑了,趕緊捂住嘴巴掩飾。
方思在梁翕之尷尬的想要鑽地縫的目光下,再次退出燕飲,一路小跑著去給梁錯通風報信。
“借財幣?”梁錯聽罷忍不住冷笑:“虧得梁翕之那小子能想的出來。”
這若是一般的臣工,抹不開面子,定然便借給梁翕之一星半點,可惜梁翕之對上了劉非。
梁錯聽說劉非回絕了梁翕之,心情更是舒爽,笑道:“梁翕之今日是踢到了石頭……你快回去,再探,記得來報。”
方思眼皮跳了兩下,點點頭,冒著盛夏的炎熱,一頭熱汗的跑回去。
“方思。”
方思剛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