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衛生紙都被調去一樓支援,其他每層都保留了幾隻在衛生間候命,不要隨便行動。
她已經在每層的衛生間門口做好了標記,從隔間一出來,就知道自己在哪層哪個方位。
下好命令後,從衛生間出去,偶遇一隻無頭替身。一邊心裡祈禱這只是弱雞替身,一邊等著她的衛生紙替身上前送死。
兩隻替身接觸的那一刻,她就跑回衛生間,站在馬桶邊上,從其他替身的眼中看著外面,直到看到男鬼氣沖沖地趕來——
她就從馬桶裡跳進去,來到隨機一間衛生間。
如果不是心儀的層數,那就多跳幾次,總能隨機到一個滿意的位置。
核心目標是,讓無常遠離一樓。
最初幾次男鬼來的很快,大概是吃了之前的虧,怕獵物跑掉了。幾次之後,他也意識到大部分都是替身構成的誤導陷阱,但又沒有其他線索,除了跟著追殺外,毫無辦法。
大概是氣憤的緣故,他並沒有隨著被溜次數的增多而懈怠,反而比開始更快了,可惜,仍舊連梅子喻的影都見不到。
梅子喻在樓層間穿梭著,但始終沒有在五樓和六樓停留過。
這兩層的衛生紙,是會思考的,和紙神一樣的。雖然它們無論如何也都還只是一張紙,但,一想起她曾經與之握過手,起過名字,心裡始終不舒服。
穿梭的次數多了,饒是梅子喻耐力強,現在也有些累了。她看著男鬼離自己還遠,群裡的兩人又都沒有訊息,就在衛生間休息了一會。
這裡是三樓的某間衛生間,紙箱是空的,衛生紙也都散去了。
梅子喻坐在馬桶蓋上,心想:紙神為什麼要她起一個名字?
為了讓它更像人嗎?為了讓它成為這群替身中比較特別的麼?還是因為……它想留下某些存在過的證明?
她盯著空空如也的紙箱,情不自禁地喃喃念道:“紙神……”
“我在。”
隔壁間傳來了熟悉聲音。
梅子喻嚇得渾身一顫,有人在外面推開她隔間的門。
一隻和她十分相似的紙人,站在門外。
梅子喻看向它扶在門板上的——是手……是一隻已經成型了的手。
“……紙神?”
可是,最開始被她起了名字的那一隻,不是已經被男鬼殺死了嗎?
“是。”新的紙神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說道:“我是我們。”
或許,替身沒有個體和群體的概念。它們能從一隻分散成許多隻,自然也能將許多隻視為一隻。
所以,這還可以算是與她牽手的那一隻嗎?
梅子喻問:“我不是要你們在五層行動嗎?”
紙神沒有起伏的平平的語調,居然有一絲莫名的幽怨:“這就是你與我重逢後想說的話嗎。”
梅子喻心裡一驚。
這紙人不僅產生了思維,產生了主動性,還產生了情感?
而且,說話也比之前更流暢,更豐富了。
紙人,好像又進化了。
“你沒有聽從我的指令。”梅子喻心裡有些害怕,如果指令都不管用,這些紙人就相當於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它們越聰明,就越可能出現搞出她無法控制的亂子。
“我在執行更高一級的指令,保護你。”紙神說道:“我們不像之前和之後的那些垃圾。”
它寡淡的臉上,五官變得更加清晰。
“我們,是神。”
梅子喻:“……”
不,你們真的只是衛生紙而已。
現在要來說服它們,告知它們不是神,只是隨時都會被破壞掉,被視為誘餌、棄子,只需要聽令的替身麼?
可是,好像又沒有這個必要。
既然它已經產生了自我意識,告知它真相,是否是一種殘忍呢?……
梅子喻煩躁地開啟手機,發現一分鐘前,灰燼在群裡發了一條訊息。
灰色:找到了!!@梅子@舊的詩快來!
下面,是一個定位。
梅子喻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沒再和紙神說什麼,直接跳到馬桶裡。
管他什麼思想不思想,神不神的,糾結這些做什麼,跑路要緊。
從一樓的衛生間到灰燼指定的那個位置有點遠,梅子喻跑了好一會才到。那是一家賣鞋子的品牌店,落地玻璃透亮乾淨,室外的光打進來,心情都明亮了幾分。
灰燼已經拉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