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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種生物呢,只要不想死,那麼什麼事情都是可能做出來的。
比如在死亡的壓迫下徹底忘記身份階級與實力的鴻溝,抄著錘子鑿子大扳手試圖弄死會議桌上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管事老爺,比如在管事老爺的瞬間反殺的衝擊下抖若篩糠絞盡腦汁,終於在餓死前遞交上一份寫滿胡言亂語的建設方案。
嗯?
勞倫斯是不是沒有說過,雖然他不太成器,但好歹也是個中階武者。
再進一步的可能性不太高了,天賦所限他的心思也不在那裡,可也足夠他儲存充足的體力,在所有人餓癱的時候還能看完那份潦草凌亂滿是白字的方案。
工頭們都是老工匠了,他們知道維爾維德的破路要修就得翻鬆土地挖開爛泥,再一層層鋪上加了料的泥漿夯實,基本等同於從頭造一條路出來,才能滿足領主老爺的驗收要求。
勞倫斯和威廉姆當時估算的三到四個月的施工都已經算趕的,尋常這工程量他們得加班加點的折騰半年。
但領主老爺只給了一個月。
所以為了最大限度的節省施工時間,他們不得不發散出諸多異想天開的腦洞,一邊嘀咕著這他媽的怎麼可能,一邊姑且為了湊數歪扭著寫了上去。
他們寫了要尊貴的法師老爺們用魔法給他們翻地,魔法的效率可比鋤頭鏟子高太多,假如是安達西大法師那個級別的法師,一個人花三五天就能翻完整個維爾維德的爛泥路。
他們寫了要勞役,多到他們下筆都在抖的大量勞役來做基礎機械的體力工作,這樣他們就能分出足夠人手指揮工程多點同時開工。
哦,對了,原材料不僅要充足還要直接送到不同的施工點,減少中轉時間,但最好還能有個倉庫備著足夠的貨讓他們臨時要什麼就有什麼,不用等著其他地方運來運去的調劑。
他們還寫了什麼……
啊,糧食,是的,他們肯定是瘋了,才會在方案裡寫下把勞役們都餵飽住暖的瘋狂提案——他們自己都還只能一天吃一頓稀麥粥不敢多燒柴火的時候,居然妄想著領主老爺能把那些勞役們給餵飽,晚上能睡在火爐燒暖的房子裡,好叫他們能不生病地賣足力氣拼命幹活。
工頭們也都是幹過苦力活的人,可太清楚吃飽了和餓著肚子的幹活效率天差地別,而破衣爛衫地在寒風裡累到大汗淋漓時,能走進一間暖和的屋子裡歇歇又是何等天國般的享受。
如果,如果他們要求的都能夠實現……
工頭們因為飢餓而虛軟無力地躺在地上手腳抽搐,意識混亂得天地顛倒。
他們止不住地流出眼淚又止不住地狂笑,直到恢復藥劑苦澀的味道從喉嚨灌進鼻子,令他們嗆咳得眼淚鼻涕一臉,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死裡逃生。
……不。
不。
半小時後他們人還站不起來就被勞倫斯告知“領主大人那邊計劃透過了”這件事,眼前一黑伴隨著的,是嘴裡壓抑不住地嗚咽呻/吟。
瘋掉了。
這裡肯定有什麼瘋掉了.
光明神啊,這世界是瘋了嗎?
“計劃一次就能透過真的太好了。”勞倫斯發自內心地感慨,“大家以後也要拿出這種幹勁啊。”
他肯定也是哪裡壞掉了,居然和領主老爺一樣,對著那份瘋狂又荒唐的計劃躍躍欲試。
……
風在維爾維德的高空吹了起來。
把雲吹在一起把雪揉作一團又鞭打著偷懶的太陽幹活,攪得天上一團亂。
可站在土地上抬頭去看,太高的風還沒有吹下來,彷彿還只是冬日裡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這樣再普通不過的一天裡,爛泥坑般的道路旁迎來了幾位年輕的法師先生。
他們滿臉寫著“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彷彿羞於聲張自己的法師身份一般,誰都沒有穿法師袍也沒有佩戴徽章,只套了厚厚的襖子戴著大帽子,又欲蓋彌彰地拉扯著圍脖,試圖遮掩自己的面容。
他們都是僱傭法師,透過法師工會的渠道接下了領主維爾維德公爵釋出在僱傭兵工會的法師特殊任務……
他們來翻地的。
光明神在上啊,他們就是再窮再窘迫,至少也是莊園裡的富戶人家出身,又是有著天賦的法師,可以說從一開始就跟土裡刨食的下賤活計沒半點關係,他們都不知道公爵老爺是腦子裡怎麼出了問題,才會釋出這麼一個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