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支大殿裡的蠟燭走到宮門前,遠遠見到花昱似乎還沒離開,在園門前燈籠下的微光中和守門的侍衛說著什麼。
順著門框坐在了門檻兒上,望著手裡的蠟燭,想起了慕容昊第一次離開我獨自回帝都的那一個多月。心兒不在的時候,一個人呆在交泰殿裡,有些害怕,也時常這樣坐在交泰殿的門檻兒上出神地想著慕容昊。
嘴角泛起了一絲甜蜜的微笑,自己竟還能很清晰地想起他風塵僕僕地從帝都趕回宣武國的那晚,從大殿中逐漸顯現的身影,雖然嚇得我不輕,卻是他留給我最深的記憶。心中倒真的第一次悲涼起來,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有沒和我一樣掛念。
“你……怎麼還沒歇著?”一個聲音忽然在旁邊的陰暗裡冒出來,嚇得我沒拿穩手裡的蠟燭。
沒凝結的蠟油滴了一手,被燭火灼了一下,那人握住我的手,輕輕地吹著氣,“疼嗎?”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花昱抬起頭時,藉著月光朦朧,驚見我臉上的淚水,他的目光也憂傷了起來。
“花將軍,有酒嗎?”我有些沙啞地幽幽問道。
他站起身,點了下頭,“等著我!”
過了一陣,他也不知道去哪兒找來了幾瓶酒,兩個人就這樣坐在門檻兒上喝起酒來。
“花將軍,最近有戰報嗎?”終於都平息住了心裡的情緒,晃了晃手裡的酒,望著不遠處的階梯出神。
花昱仰頭喝了一口手裡的酒,淡淡地說:“榮王殿下屯兵後最近似乎在休整,並沒有戰事。皇上如今也在調整兵力,所以算是暫時休戰。”
我靠在門框上,沉默著,不知道這場等待會不會有盡頭,何時才是盡頭,不會到自己白髮蒼蒼時都還見不到他吧?那日與花昱說的話,其實也是半假半真,如今慕容辰對我還有些耐性,還在陪著我玩遊戲。若真的有一日他不再忍耐,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
“駱雅!你……真的很思念榮王殿下嗎?”花昱把玩著手裡的酒瓶,目光散漫地凝視著前方的黑暗。
我點了點頭,第一次真心地對他吐露心聲,“能不思念嗎?他是我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除了他,駱雅什麼都沒有了。”
花昱拿掉我手上的酒瓶,握住我的手,“駱雅!花昱雖然不能背叛陛下,但可以為你做一件事,你如若想寫信給榮王殿下,花昱願意替你送達。”
我抽回手,拿回他手上的酒瓶,“不用了!寫信給他只會令他更難受,還不如好似如今這樣彼此不知道對方如何活著會好些,免得他擔心,不想去擾亂他。”
喝到後面有些醉意,我站起身腳步有些飄忽,傷心地吟道:“天回北斗掛西樓,金屋無人螢火流。月光欲到長青殿,別作深宮一段愁。”
雙膝無力地跪在了地上,花昱放下手中的酒瓶,伸手扶住我快跌落的身體,十分痛心地看著我。
見我好似無法走回長青殿了,只好抱起我朝內走去。我環住他的脖子,傷心地抽泣起來,“明早陪我飲茶好嗎?”我輕聲的問。
花昱呆了一下,微微地點了下頭。將我輕輕放在寢宮床上後,又拉過旁邊的被子替我蓋好,心痛地看了我幾眼,才合上寢宮的門,走了出去。
慕容辰仍然每晚來陪我用晚膳。
與之前不同的是每日清晨花昱都會來我這裡喝上幾杯清茶,偶爾晚上等慕容辰走了之後他也會拎上幾瓶小酒來與我喝上一會兒,不過我卻再也沒有喝醉過。
作者有話要說:天回北斗掛西樓,
金屋無人螢火流。
月光欲到長門殿,
別作深宮一段愁。
——李白《長門怨》
稍作修改!呵呵!
☆、失火
日子一如尋常得過著,花昱時常會向我提起一些戰況,似乎雙方都相持不下,沒什麼進展。即使一方偶有攻陷對方城池,卻也有失守的時候,一直徘徊在那條戰線上沒有突破性的進展。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盛夏。
帝都又進入了燥熱難耐的季節,在這時空中沒有有效的降熱方法,我也開始煩躁地有些睡不著了。從前在墨韻小築時,已經覺得難受,此後在宣武國呆了幾年,更是對這帝都越發的不適應起來。宣武國的夏季雖然也有些炙熱,但畢竟地處北疆,熱卻不悶。
半夜實在有些受不了,起身獨自坐在大殿裡,大殿的門已經關死,出神地看著大殿中的擺設在燭光中扭動著身前的黑色姿態。後半夜似乎涼了些,我趴在案几上犯起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