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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人非聖賢

師徒下棋,總是不會很愉快的結束,蓋因為年少者總是耍賴,而年老者多數倚老賣老,不曉得要橫生多少枝節。

一局下定,姚廣孝顯得很不愉快,叫沙彌遞茶過來,老神在在的道:“朝廷的事,為師亦有耳聞,天子此時也為交趾的事而心神不寧,難以取捨,內閣的幾位閣老,態度倒是頗為堅決。”

“不過……”姚廣孝淡淡的道:“為師還聽說過一些傳聞,據聞這解縉和楊士奇反目了。”

這事兒郝風樓是聽說過,頜首點頭:“不錯,確實是反目了,弟子聽到的訊息誇張一些,說是那楊士奇當眾反駁解學士,鬧得很厲害。”

市井之間,即便是一些尋常的官員,若是有時因為一時氣不過,若是有什麼齷齪,當眾反駁詬病幾句,卻是稀鬆平常。可是內閣不同,到了他們那種地步,這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訊息一經傳出,解縉的門生故吏,頓時義憤填膺。而楊士奇平時提拔的一些人,似乎也在磨刀霍霍。

他們的一言一行,都受人矚目,絕不是鬧著玩的。

就比如昨日,在應天府,就釀出了事故,應天府的府丞和一個通判就很不愉快,那位府丞故意找茬,欲要修理這通判一頓,偏偏這位通判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即予以反擊,這二人竟然不顧身份,在公房裡打了起來。

這看上去,只是尋常的口角,官場之上,總會有打了雞血的人,打架鬥毆雖然少見,可是這種不顧斯文體面的事。總會偶爾有之。

外行人,看到的只是打,而明眼裡卻是一清二楚,這位少府。乃是江西吉水人。乃是解縉同鄉,頗受解縉恩惠。少府相當於地方上的同知,不過因為是在京畿重地,所以級別高的多,在應天府裡。只忝居府尹之下。而那位通判呢,卻也是江西人,且都出自吉安府,只是一個是吉水,一個是泰和,這位通判,素來和楊士奇是相熟的。少府給通判穿小鞋,是為了給解學士出氣,這裡頭,自然也有名堂。人家是大學士,你平時送多少禮,也未必能巴結的到,雖然仗著同鄉之誼,受到了頗多照拂,可是終究,在人家眼裡,也只是同鄉而已,因此這一番折騰,倒更像是投名狀,主要還是做給解學士看的。

可偏偏,人家通判不服氣,想整人?好嘛,你後頭有人,我背後就沒有麼?不過是資歷比你淺一些而已,真以為我是吃素的,況且你只是少府,品級比我高一些,卻和我一樣,都是佐貳官,這應天府裡,還輪不到你做主。

於是一言不合,一個故意挑刺,另一個心中不忿,大家都有底氣,索性就開始在公房裡拍了桌子,少府怒極了,舉起案牘上的硯臺便砸過去。那通判不肯吃虧,一面大叫少府打人,一面予以還擊。

這事兒鬧的很兇,應天府尹氣了個半死,偏偏他是知道來龍去脈的,知道這不是簡單的意氣之爭,而是內閣幾位學士之間生出嫌隙之後而演化出的縮影,自己最好,還是不要攙和這趟渾水的好,於是他選擇了一個很聰明的辦法——和稀泥。( 平南)

這世上,和稀泥一般情況,不但不會平息事態,反而是更容易把事情鬧大的,果然,當日都察院鬧的不可開交,紛紛上書彈劾,這個痛罵,那個痛斥,相互抨擊,鬧的滿城風雨。

而內閣沒有動靜,誰都沒有吭聲,他們若是此時肯出來說幾句話,事情可能就偃旗息鼓了。

偏偏他們不發一言,無論是解縉還是楊士奇,是金幼孜還是楊榮,甚或是各部堂的尚書,大家都不做聲了。

不做聲並非是他們公允,而在於,他們在鼓勵下頭鬧下去,這顯然是內閣之間的角力,雖然無人站在前臺,可是下頭的門生故吏,下頭的舊僚、同鄉、同窗們,此刻卻都紅了眼睛,各自捉對廝殺,誰也不肯後退半步。

這一樁樁的事,郝風樓當然知情,他唯一意外的,就是楊士奇為什麼會在流官上頭和解縉反目,不過他們的反目,反正對自己來說不算吃虧,此時恩師問起,他也輕鬆極了:“哦,是聽說過,不知恩師以為,此事……”

姚廣孝冷笑:“說來說去,無非就是交趾,無非還是你這個傢伙,內閣之所以鬧起來,無非是藉機發難而已,解縉雖是聰明絕頂,可是卻頗為自負,內閣中的事,大包大攬,又以黃淮、金幼孜、胡儼等人為黨羽,一人而言斷內閣之事。楊士奇此人,也是野心勃勃,豈肯一直甘居他人之下?今日不是拿這交趾的事來鬧,明日終究還是會尋其他的事,不過……此番楊士奇在此時發難,倒是讓人有點想不透,楊士奇這個人,還算沉穩,絕不會無的放矢。”

郝風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