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廟人潮洶湧,午門的熱鬧更大。
文淵閣和翰林的大臣統統到了,這群江西人組成的大臣們一點都不含糊,直接拜倒在地。
午門親軍不敢怠慢,連忙上前道:“諸位大人,何故如此?”
不待解縉發言,胡廣已是義正言辭的道:“請誅國賊!”
這四個字振聾發聵,讓親軍的臉色驟變。
大家都不是傻子,能勞動這麼多重臣出馬,這個國賊肯定不簡單,也即是說,此人必定是京師之中了不起的人物,而現在擺出這個架勢,顯然是打算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親軍二話不說,心急火燎的進去稟告。
宮中亂作一團,鄭和接到訊息,嚇得面如土色,不消說,這請誅國賊再聯想到此前沸沸揚揚的文昌書院的事,用屁股都能想到,肯定和那郝風樓有關。
鬧出這麼大的陣仗,郝風樓能脫身嗎?
他急匆匆的趕到暖閣,誰曉得這時候,紀綱早已到了。
這位紀大人臉色鐵青,跪在閣中一言不發。
朱棣則是揹著手,來回在閣中踱步,其實方才的炮聲,宮中也已經驚動,只是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命人去查探,只是查探的人還沒回來,紀大人便已經跑來負荊請罪了。
事情……一下子水落石出。
朱棣顯得很是惱火,沒天理啊,好端端的,雖然是奉旨行事,可是宮中舉棋不定。你郝風樓難道會不知道?你既然知曉,為何還要捅這馬蜂窩?連朱棣下不定決心。都不敢做的事,倒是教你這郝風樓做成了,你未免也太過自作主張,太他孃的囂張跋扈了。
天子腳下放炮,這是其罪一。
打殺生員。這是其罪二。
損毀聖人畫像,這是其罪三。
三條罪狀,無論是哪一條都是要命的。
朱棣現在火起,惡狠狠的瞪著紀綱,其實對郝風樓,他氣不起來,你能氣什麼,明知道他就是這麼個愣子。無風捲起三尺浪的傢伙,偏偏還讓他跑去文昌書院。
“你……該死!”朱棣冷冷的站定:“你明知事態如此,還讓郝風樓出面,你難道忘了他從前是做什麼的嗎?”
紀綱咬著牙,只是磕頭:“微臣萬死。”
“你當然萬死,你死不足惜,朕託付你重任,為的是什麼?朕給你們錦衣衛鬆綁。讓你們放開拳腳,為的又是什麼?這才幾天哪,好嘛。現在朕只怕是非要裁撤錦衣衛不可了,莫非你還要逼著朕下詔罪己不成?”
紀綱打了個冷戰,只是求饒。
這錦衣衛都指揮使,此時真的是嚇壞了,他意識到,其實他這錦衣衛都指揮使不算什麼。問題的關鍵還是錦衣衛,陛下重建錦衣衛,自有他的盤算,而現在鬧到這個地步,似乎完全打亂了陛下的盤算,單單這一條就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朱棣恨鐵不成鋼的道:“還有那個郝風樓,皇后剛剛收養他,朕剛剛做了他的義父,他孃的,他就鬧出這樣的事,真是不怕天下人笑話嗎?宮中的臉面都丟乾淨了。他這樣大膽,為何不把炮架到大明門去,有本事炸一炸大明門看看。”
牢騷歸牢騷,雖然用上了幾句國罵,朱棣卻還沒有失去理智。
這時候,鄭和進來稟告道:“陛下,剛剛接到了訊息,有大量讀書人齊聚夫子廟,異口同聲說……說是……”
朱棣眯著眼,反而心平氣和了,打斷他道:“說是要裁撤錦衣衛,要懲辦郝風樓是不是?”
鄭和不敢做聲,只得預設。
朱棣道:“聚了多少人?”
鄭和道:“人山人海。”
朱棣吁了口氣,道:“就這些?朕的大臣們呢?朕的那些個大臣們會冷眼旁觀?”
鄭和道:“解縉等大人長跪午門之外,請求陛下誅殺國賊,似乎還有不少官員陸續加入,起先是七八人,後來逐漸增加為二十多人。”
朱棣嘆口氣,才道:“都不是省油的燈啊,等著看吧,朕若是不給他們一個交代,這午門外頭跪著的就不是二十人,是兩百、兩千人。這事兒太大,太大了。朕真是糊塗,當初怎麼就舉棋不定,怎麼就不快刀斬亂麻呢……”
鄭和的臉色更加難看,期期艾艾的道:“奴婢還聽說……”
朱棣皺眉,不耐煩的道:“還有什麼?”
鄭和道:“聽說翰林侍講胡廣的兄長便在文昌書院,如今……已經死了……”
死了……又是一個晴天霹靂,朱棣一屁股坐下去。
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