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子親征,假若是在明朝中後期絕對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大臣們少不得要撞斷幾根柱子,悲傷逆流成河。
追根問底,大家是親征怕了,那逗比的明英宗非要親征,結果生生弄出了個土木堡之變,害得大明朝差點完蛋,無數隨軍的文武官員,幾乎沒有一個人回來。
不過眼下是永樂朝,且不說靠四處征戰上位的太祖皇帝,洪武之後,大明朝經歷的戰爭也是不少,打仗簡直就像吃飯一樣隨便,若是哪天朝廷沒有戰事,那才叫真正的稀罕。
當然,朱棣要親征,大臣們是不樂意的,偏偏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反對。
朱棣的性子,誰也摸不透,說幹就幹,幾日功夫便糾集了數千精騎直接出發。
官道上,打著旌旗的隊伍浩浩蕩蕩,遮雲蔽日,誰也不曾想到當今天子親征竟是沒有任何儀仗,更別提是什麼儀式,和所有普通人一樣提了大刀片子,捋起了袖子,便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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諒山縣的境況漸漸危急起來。
在襲擊了城外的所有村舍和官道上的糧車之後,無數的變民如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湧來。
從城頭上看,城下烏壓壓的變民看不到盡頭。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諒山縣很小,以至於小得只有一個城門。
也就是說。大家不必分兵把守四周,除了組織一部分民壯在城中巡守之外,所有的人馬都可以配置在唯一的城門處。
城門已經千瘡百孔,而變民們的攻擊手段也善乏可陳。無非是沒命般的衝殺,結果城頭上官兵射箭,火銃隊三不五十的放了幾把火銃,便將他們嚇退。
他們終究只是變民。毫無組織可言,誰都眼紅於城中的財富,但是並不代表他們願意首當其衝去為別人做墊腳石。
於是乎,雙方又僵持下來,除了在城下留下數十具屍首,變民們三不五十的鼓譟一番,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可是郝風樓並不輕鬆,他每日一大清早便帶著朱高燧往城門處跑,倒不是親自帶著人去射殺城下妄圖靠近的變民。而是手持著一個羅盤。口裡唸唸有詞。
“這裡。就是這裡,寶藏就在這裡。”
郝風樓大叫道:“收復安南的時候,安南大軍敗退。可是他們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卻是帶不走,所以這些可惡的安南人就將這批寶藏藏在了這裡。我早就說過一定會有寶藏的,果然沒有出乎我的所料。”
朱高燧壓低聲音道:“你的話,你自己信嗎?”
郝風樓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道:“認真一點,這叫撒豆成兵,你懂個什麼。”
朱高燧只好誇張地道:“你可莫要誇大其詞,這裡哪裡有寶藏,簡直是胡說八道。”
“你以為外頭那邊變民為何生變?”郝風樓冷笑道:“就是因為這訊息洩漏了出去,他們才要攻入縣城,好取出寶藏,這些話和你說你也不明白,明日我們讓官兵和差役抽空的時候挖一挖便知道。這訊息千真萬確,絕不會有假。”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漸漸低了。
在這城門附近自然有不少人,大家聽到寶藏二字,耳朵不禁豎起來。
諒山縣裡的人都很世故,這裡終究不比受過教化的地方,假若是江西吉水縣,你若是大叫什麼寶藏,保準被收到各種鄙夷的目光,鄉下人啊,天天做著發財夢,有這功夫不去讀書,考了功名才是正經。
可是在這裡,所有人都很勢利,這是笑貧不笑娼的地方,若是讓他們服什麼徭役,他們定是一個個懶骨頭,可若是聽到寶藏二字,他們的骨頭就一下子輕飄飄了。
當日夜裡,趁著守門的官兵們打盹的功夫,便有許多人從黑暗中鑽出來,有人拿著鏟子,有人扛著鋤頭,大家很有默契的開始刨坑。
一個……兩個……三個……十個……一百個……
有老人,有婦人,有孩子,甚至還有年過六旬的老嫗。
老嫗佝僂著身子,說著的是廣西這邊的土話,什麼‘挖乾淨點,要三尺。’‘有了銀子該扯幾塊布了’之類的話。
有人受不了她的嘮叨,壓低聲音怒吼:“喊什麼喊,生怕縣裡的人沒有察覺嗎?”
大家很賣力,足足忙活了一宿,熱汗騰騰。
挖地三尺,附近的街道都已經挖遍,甚至還有這些臨街的屋子裡,主人家把門一閂,挖起了自家的地,諒山人就是如此,即便是火燒了眉毛,外頭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