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子早已見多了這樣的場景,除了尷尬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表現。
倒是程縣令卻是目瞪口呆,他不是傻子,三言兩語之中已大致猜測出了這些人的身份,心裡覺得胡鬧之餘卻又大是踟躇。
趙王殿下是天潢貴胄啊,只是撞到了他這個……這個……這時候去見禮,會不會讓人不高興?可是不見禮,人家事後問起,卻又大大的不妥。
王妃怒氣消了,放開了朱高燧,森然冷笑道:“待會兒再收拾你。”又吩咐身邊的女婢道:“去尋個搓衣板來,越大越好。”
郝風樓忙道:“嫂嫂,此言差矣,搓衣板並非是越大越好,定要越小越好才成,越小,膝蓋能接觸的地方就越少,不得已,只得挺直跪著,渾身的重量都壓在這雙膝之間,其中玄妙,嫂嫂唯有親自感受才能體會。”
王妃笑了,道:“好,我要試試。”說罷扯著朱高燧,橫眉道:“走,休要在這兒丟人現眼。”
朱高燧義正言辭的道:“我為何要走,正好讓人瞧瞧這個潑婦的嘴臉,我怕你什麼,怕你什麼。”
王妃手按住了腰間的刀柄,只見朱高燧嗖一下便跑了,他的餘音還在廳中環繞:“怕……你……什……麼……”
程縣令只恨不得將自己的眼珠子挖下來,這算不算是宮中辛秘,算不算宮闈的那啥那啥……知道了之後,有沒有被殺人滅口的可能?
程縣令膽子小,立即將眼睛別到其他的地方。當作什麼都沒有看到,心裡七上八下,只恨自己犯賤,偏偏要湊來。
那陳王子似乎雖然習以為常。卻也覺得有點氣氛詭異,見那王妃帶著人走了,才站起來乾笑著對郝風樓道:“郝僉事,你來得正好,這位是程縣令……”
郝風樓瞥了那程縣令一眼,便坐下。
程縣令沒法兒躲了。只得苦笑著站起,道:“下官程文見過郝僉事。”
郝風樓朝他笑了笑,離開京師已經接近一月,如今距離安南不過寸步之遙,期間倒是發生了不少事,其中最多的,自是趙王妃和趙王之間的各種打生打死。
原本那朱高燧想一個人來,打著安南兇險的旗號,想和郝風樓出來快活快活,誰曉得這位趙王妃乃是將門之後。平素不但使得一手好飛刀,且藝高人膽大,卻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說動了徐皇后,便尾隨來了。
隊伍之中只有幾個女眷,除了趙王妃便是朱智凌,再有幾個丫頭。好在她們都是見識不凡,所以也沒什麼不方便,這一路來對郝風樓來說也算是悠哉悠哉,難得遊山玩水,宛如踏春。
可是對朱高燧,卻等於是滅頂之災。
不過,這和郝風樓無關。
郝風樓打量這位程縣令,忍不住道:“不知橋什麼時候能修好,明日可以嗎?”
一來就問橋,讓程縣令愈發感覺肩上的擔子沉了。他忙道:“明日只怕……”
見他扭扭捏捏,郝風樓倒是並不介意,道:“過了橋,我們還得趕著去祿州,因此橋要儘快修好才是。不可耽誤。”
祿州……
這程縣令猛地聽到祿州二字,頓時想起這位姓郝的似是父輩有個祿州侯的爵位,程縣令忍不住道:“大人放心,下官盡力而為,定然不敢耽誤大人的大事。其實眼下去祿州的人確實不少,朝廷徵安南,祿州乃是必經之地,所以許多的糧草都堆放在那兒,還有許多商賈也在那兒盤踞,交割買賣,甚是熱鬧,那兒本是不毛之地,現如今是大大不同了,不少商賈都將那兒當作是聚寶盆。”
其實有些話,程縣令沒有說,那裡是非法交易的重要地點,明軍在前頭劫掠人口,便都押到祿州去,畢竟商賈不敢深入安南去買人,就算買了,也不敢帶著離開。而祿州偏偏在兩國交界之處,人押到那兒,商賈們直接買了,一出祿州,便是大明的地界,不怕這些買來的奴僕造次。
郝風樓倒是聽說過不少祿州的事,道:“哦,大人還知道什麼?”
程縣令道:“其實下官所知也是不多,安南的訊息真假難辨,許多都是商賈們帶來的,至於那些商賈的話未必能當真。”
郝風樓心裡對祿州倒是頗有期待,點點頭道:“祿州可駐了軍馬嗎?”
程縣令道:“軍馬駐了一些,卻是不多,倒是有不少軍馬駐在諒山一帶,因為諒山距離祿州不遠,只要守住了諒山,祿州便可高枕無憂。”
郝風樓嗯了一聲,便沒什麼興趣和程縣令繼續交談了。
程縣令看出了端倪,連忙起身道:“夜深了,下官不敢叨擾,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