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風樓聽了,身軀微微一震,事情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了他此前的想象。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假若只是……只是私藏兵器,招募些三教九流,尚且可以說,是下頭的人擅作主張,漢王根本就不知情,漢王終究是天子嫡子,這件事的處置,尚處在可控範圍之內,無非就是王府的長史以及所有的佐官全部清洗一遍,天子下詔申飭,強行命漢王就藩,至多,也就是監視居住,異常榮華富貴,終究還是保住,性命無憂。
可是龍袍出現在漢王府,這事情就更加不簡單了,難道你偷偷在無人的角落裡,試穿龍袍,去體驗做皇帝的感覺,這也是下頭的人慫恿,也可以說自己完全不知情,把所有的罪責,通通推諉給其他人?
這已經是過分到了極點的事了,超出了為人臣子,為人兒子的本份,你的父親,你的君王這還沒死呢,你就有如此多的非分之想,到底想做什麼?莫非真把別人當成了白痴?
郝風樓心裡頗有點煩躁,其實他清楚,一旦漢王完了,形勢就會一面倒的有利於太子,太子的地位將空前的穩固,天子之位,將來虛位以待,等的就是太子這個正主兒。
而後呢?這世上,多得是趨炎附勢之人,那些尚且猶豫觀望的人,還會再猶豫?那些原本,不願意牽涉進奪嫡之爭的人,還肯繼續恪守自己的中立?
不可能!答案既然揭曉,那麼即便是楊士奇、楊榮這些和太子若即若離之人,也會毫不猶豫的倒向東宮,因為太子代表的就是未來,代表的是長遠,沒有一個朝中的大佬。只會看到眼前的利益,在這朝中立足,就必須得有更加長遠的謀劃。
甚至於宮中的宦官,乃至於那些平素和太子並不和睦的勳貴武將。都會立即一改態度。巴不得賣身投靠,去給太子充當爪牙。
喜好是一回事。可是至少在郝風樓所處地這個圈子裡,或許會有人憑喜好去做出自己的選擇,但是絕對不會因為喜好,去葬送自己的未來。
那麼郝風樓自己呢?
郝風樓幾乎可以想象。未來的格局,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這個變化之中,自己能做的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賣身投靠,從此之後,給那太子充作馬前卒。只不過……這個世上,是不會有無緣無故的信任的,這個世界,許多的芥蒂。也不會輕飄飄的揭過去,太子告訴自己,從前的事已經忘了,那是因為,太子現在還需要自己,可是等到異日,這個人不再需要自己,而是君臨天下,一言可定家族的興衰,可定一人的生死的時候,誰能保證,這個人會不會突然想起什麼,而後……
想到這裡,郝風樓便透著一股子寒意,更可怕的是,自己假若不願屈身投靠,那些無數巴結著東宮的人,為了表現自己的立場,會如何?
對郝風樓來說,最兇殘的,絕不是那些所謂的太子黨,而是那些從前恪守中立,又或者是從前的漢王黨,這些人為了表現自己,為了體現自己的價值,為了證明自己願意為太子赴湯蹈火,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甚至根本不需要太子發號司令,用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像餓狼一般,恨不能立即撲向自己,咬向自己的喉嚨。
漢王……這一次是真的完了,對漢王,郝風樓並沒有太多感情,可是當趙忠說到龍袍的時候,郝風樓便知道,這件事已經成了定局,因為趙忠如此謹慎的人,若是沒有鐵一般的證據,是絕不可能信口開河,東廠這邊,急需要一件事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意義,可是在漢王這樣的人物面前,若是沒有足夠的把握,是更不可能出言‘誹謗’的。
郝風樓心裡不由思索,漢王理應不會有這樣愚蠢,私藏龍袍,他未必有這樣的膽子,因為郝風樓能明顯感覺到,漢王再怎樣驕橫,可是對那個父皇,漢王有一種深深的敬畏之心,若說將來太子登基,漢王或許敢做這樣的事,可是現在在這永樂朝,漢王即便再如何,也斷不敢如此。
那麼……是誰這樣愚蠢……
漢王世子……
郝風樓想到了這個人,漢王世子,素來目中無人,無人管束,在京師,是出了名的無人敢惹,這樣的人,自信心膨脹,且又沒有敬畏之心,做出這樣的事來,並不意外。
甚至郝風樓很陰暗的想,漢王的弱點,怕也只有這位世子爺了,太子若是想對漢王動手,這個世子,絕對是極好的切入點。
說來實在可笑,天子在兒子之中,喜歡漢王多一些,對太子卻是不滿。偏偏在孫兒輩裡喜愛的卻是嫡長孫朱詹基,對這漢王世子,卻分明有一些疏離。
奪嫡之爭,最後分出勝負的,竟不是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