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學生想領教相爺的才學。”
孟明遠揚眉,輕笑一聲,“本相自殿試入仕,這些年來倒是沒人討教本相的才學,今天倒是難得遇到公子這樣的,正好本相有暇,索性便聽聽。說吧,你要如何討教?”別人打上門來,若不回應倒真是有失禮數,那便回敬一二也就是了。
“世人皆傳相爺是才子。”
“不過虛名而已。”
一句話就噎得陸鶴差點兒不知道如何繼續說下去。
“學生不才,冒昧請相爺贊詩一首。”
孟明遠很配合地道:“以何為題?”
“我朝以孝治天下,相爺不妨以孝為題。”
孟明遠深深看了陸鶴一眼,不知道該說他太悲摧還是自己太好運,“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感謝這個時空是從三國後產生的分岐,大唐那個詩歌盛世留給後世諸多的文學財富,他雖然是理科生,但詩還是背了不少的。
陸鶴好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抱拳拱手道:“學生愚昧狂妄猶如井底之蛙,望相爺大人不計小人過。”
“若無他事,本相便先告辭了。”
“學生恭送相爺。”
“不必。”
禮部尚書在樓上旁觀了整個過程,然後偷偷從後門先行一步,他覺得這屆的舉子不太樂觀啊。
事實證明禮部尚書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丞相大人絕對沒小肚雞腸地私下去為難誰,他正大光明地為難了所有今科舉子。
此次會試中,策問直接是“夫妻”二字,這明晃晃的就是被那個姓陸的舉子刺激到了嘛。
關鍵丞相大人還有理有據:“正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是為官者很重要的一個人生閱歷,本相覺得很合適以此為策問題目。”
這個說法是能得到認同的,但是這屆的舉子就很苦逼了有木有?他們比上一屆恩科的還各種苦逼啊。
丞相大人不但策問選了這個,其他帖經、墨義、詩賦統統以夫妻為中心展開啊。
估計不出考場所有的舉子就都會對某個陸姓舉子恨之入骨。
“相爺……”這樣會不會太狠了?這是禮部尚書未盡的話。
孟明遠喝著自己的茶,悠閒地道:“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事,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本相這是在給他們增加歷練,當知機遇這東西可遇不可求,既然適逢其會,焉有不共襄盛舉之理?”
相爺,您的攻擊指數果然一直在上升啊。
“相爺,這次的試題偏科了。”咱們是要為國舉才的啊。
“自古男女之事便最是難解,本相覺得單獨立一婚姻司專斷夫妻官司甚有必要,這樣的話,本科選出的舉子也就都有用武之地了。”
“……”
這已經是黑到一定境界了啊,禮部尚書只能把自己額頭上的汗抹了又抹。
丞相黑,可他偏偏還能為自己的黑尋找各種正當理由加以美化,讓你噴都不知道該怎麼噴。
本屆選才選的就是專司處理夫妻之事的,自然考題就要選這方面的,所以丞相哪裡有錯?
即使有錯,那也是因為柳州的陸鶴先錯了!
禮部尚書突然發出他好像不自覺地就站到了丞相這一邊,他覺得這真心不是個好兆頭啊。
丞相這貨太黑了,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他身邊的人一起給禍禍了。
開華帝知道丞相這次出題的時候,嘴角都忍不住有些抽,不過,畢竟是一國皇帝,開華帝還是以最博大的胸襟予以了支援。
孟卿是何種品性,容不得那些不知所謂的才子名士橫加指責,國家危難之際怎麼就不見那些才子名士為國出力獻策呢?
哼,誇誇其談,浮華無能之輩罷了。
在皇帝都默許的情況下,孟明遠做起事來那還不順風順水?
所以,這屆舉子註定是要背了某陸姓舉子的喪。
估計從考場出來後,舉子們最大的感想應該就是祈禱下屆主考千萬要換人!
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未來數十年內,丞相這貨當主考的次數頻繁得讓人想自殺,不知道讓大慶朝官吏損失了多少滿腹錦繡的才子名士。
當然,這都是後話。
學生考完了,老師就該閱卷了。
丞相大人是主考,所以他負責監督眾閱卷官員,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