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門外頭。
眾人已從暖閣裡出來。
今日的事,有太多太多需要消化,整個朝野的格局,隨著那場京師的大捷和陛下今日的召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這變化之中,立場已經成了至關緊要的問題了。
郝風樓和趙王二人已是率先坐上了前來迎接的馬車。
雖是開春時節,卻還是有些冷。
這裡和北京不同,北京的冷,是乾的,雖然冷冽,可是不至於刺骨。只是那如刀般的北風,教人難受。可是這兒的寒冷,卻帶著某種溼氣,無孔不入,使人遍體生寒。
二人享受著這南方的氣候,在車廂中搖搖晃晃。
朱高燧終於忍不住了,道:“方才是什麼意思,那解縉為何為我們說話?為何要把北京的人調任到京師來,他就不怕,這些人成為我的黨羽麼?郝風樓,這個問題本王一直在琢磨,可總是捉摸不透,你給參謀參謀。”
郝風樓微微一笑,道:“這才是解縉的高明之處,我來問你,解縉這樣做,是不是顯出了自己的公心?”
朱高燧忍不住點頭,道:“只是,這有什麼用,他是太子的人,莫非還會讓我佔便宜不成?”
郝風樓苦笑:“殿下佔不到便宜。”
朱高燧大驚:“這是為何?”
郝風樓道:“你想想看,此次裁撤的,多是靖難功臣,有不少。怕是都是漢王和邱福的黨羽,而且極有可能,連朱家和張家都可能波及。這些人裁下去,頂替的卻是北京的功臣,大家會服氣麼?文武殊途。文臣打壓武臣,在武臣眼裡,雖是不忿,會據理力爭,可是相比較來看。這武人的內部之爭,卻更為緊要。為何?因為文人固然再打壓武臣,可是文臣永遠取代不了武臣。而武臣卻是可以被其他武臣取代的,北京保衛戰的功臣權勢多一分,靖難的功臣們就少一分,大家肯依麼?”
朱高燧禁不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若是肯為北京的那些傢伙們出頭。就成了靖難功臣們的敵人?”
郝風樓苦笑點頭:“不錯,就是這個道理,可若是不出頭,那麼這些人遲早會被排擠開去,那麼殿下,就沒有任何的黨羽了。”
朱高燧禁不住道:“那是該出頭還是不該出頭。不若如此,我現在便修書,去給皇兄解釋。而後,再去拜會朱家、張家、邱家。想盡法子,讓他們不要生出什麼誤會,料來只要把事情澄清,態度乖巧一些,他們……想來也不會……”
郝風樓臉色沉重的搖頭,道:“殿下豈可如此?你難道不知,陛下如今正在打壓漢王,敲打這批靖難功勳麼?這個節骨眼,殿下若是去巴結他們,與他們交好,立即就是授人以柄,眼下大家都巴不得和漢王少一些瓜葛,都巴不得躲的遠遠的,殿下何必要飛蛾撲火?實話告訴你,這根本不是解縉的陰謀,而是陽謀,陰謀者,若是被人戳穿,則立即原形畢露,就害不得人了。可是陽謀,卻是人人都能看穿,可是偏偏,你即便是不願,卻不得不得按著他的佈置去做。因為……我們別無選擇。從現在開始,我們決不能和漢王媾和,陛下之所以將北京的人調來,為的就是制衡,而解縉,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殿下若是和他們廝混一起,親密無間,那麼陛下處分這些人有有何用?殿下,從今日起,北京那些人,已成了陛下的槍桿子,而你我,也已成了解縉他們的棋子,固然明知事不可為,卻還得不得已而為之。”
其實這段時間,朱高燧跟著郝風樓,一路都是順風順水,日子過的輕鬆愜意,自信心早已爆棚。而今日,他總算見識到了厲害,頓時臉色有些鐵青了。
“可是,既然如此……我們……”
郝風樓的臉色溫和下來,卻是勸道:“殿下不必著急,其實,北京那批人若是能進京,也未必不是機會,若是站不穩腳跟,你我必定會樹敵無數,可一旦把腳跟站穩,那麼殿下自此之後,就真正成了第二個漢王了,至少有了與太子一較高下的資本,殿下明白了麼?富貴險中求,你我既已決心走這條路,那麼就早該預料到,未來會有無數的困難等著我們,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朱高燧這才安心一些,感激的看了郝風樓一眼,若不是有郝風樓,他還真不知該如何辦才好,現在看到這個傢伙,至少讓自己安心不少,他重重點頭:“好,本王才不怕……”
說了正事,兩個人便不免寒暄幾句,朱高燧又恢復了不知愁的模樣,道:“今日陛下說是要下嫁荊國公主,顯然是指望,將她許配給你,只是父皇未免太過故弄玄虛,這等事,一道旨意就夠了,卻非要大臣們舉薦,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