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榮聽罷,心裡只是嘆息,這世上,給他的選擇並不多,楊士奇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沉吟片刻,楊榮問道:“只是眼下陛下雖是心意已決,可是事情卻是困難重重,你我二人才是真正的舉步維艱,如之奈何?”
楊榮也並非是完全沒有主意,或是失去了什麼主張,只是他很想聽聽楊士奇的意思。
楊士奇微笑,似是看穿了楊榮的心思,道:“舉步維艱,那就披荊斬棘,我們必須明白從現在開始,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那陳學的經典,老夫看過之後也有一些體會,過幾日倒是想修書一封向那陳夫子討教一二。”
說到這裡,楊士奇又道:“關乎小榜之事,你我要好生推敲一二,更不可閉門造車,章程擬出來要送郝風樓看看,徵詢一些他的意思,他雖是武官,卻也深諳西南之事,有他建言,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說到最後,楊士奇語氣變得篤定起來:“到了現在,最緊要的是分清敵我,誰將來會是我們的敵人,誰將來會是我們的朋友,若是連這都不清楚,則你我遲早要罪在千秋了。”
楊榮似有所悟,微微一笑道:“是啊,如今這朋友要成為敵人,敵人說不準也要成朋友了。”
二人負者手,都是心事重重,往內閣去了。
內閣那兒一切如舊,楊士奇和楊榮各回了公房。各自辦公不提,對於覲見,更是不可能吐露一字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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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風樓一下子變得炙手可熱了。趙王朱高燧來過一趟,是關乎於操練神機營的事,神機營要重新操練,是因為受到了北京保衛戰的影響,此次陛下將趙王留在京師,表面上是操練神機衛,實則卻有更深的圖謀。只是不管父皇是什麼心思,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要辦好。
關乎於操練神機營,顯然郝風樓才是老祖宗。二人嘻嘻哈哈的說了一些話,郝風樓自是勉勵了幾句。
朱高燧臉色一沉道:“外間現在有許多傳言,其一是父皇有意遷都,其二是父皇對陳學有更大的期待。這些傳言如今是沸沸揚揚。卻是不知你怎麼看?”
郝風樓吃了口茶,道:“殿下,陛下這樣做,殿下是否以為這是陛下對你有更大的期望,是決心要廢黜太子了?”
朱高燧對此,倒是有幾分躍躍欲試,顯然,從父皇的種種跡象來看。確實他已有了很大的機會。
郝風樓卻是冷笑道:“殿下顯然錯了,陛下越是如此。太子的地位就越是鞏固,正因為陛下根深蒂固的認為繼位者必定是太子,所以才想盡辦法利用各種手段來制衡,否則要收拾掉太子不過是一紙詔書罷了,只需責成錦衣衛,隨便弄出點東西,尋出幾件龍袍和金刀出來,太子都是必死無疑。陛下現在的手段是制衡,是以陳學之弱克理學之強,以趙王之弱來克太子之強,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老話,陛下看上去是在敲打太子,卻也正說明陛下離不開太子,離不開解縉,離不開那天下計程車大夫,所以才會利用殿下,利用陳學。殿下,你我任重而道遠,此時此刻更不該驕傲自滿,不過眼下對殿下來說就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只要殿下還在京師,只要陳學能夠得到認可,假以時日未必沒有機會。”
這番話就像是一盆冰水,狠狠淋在朱高燧的身上,朱高燧細細一琢磨,也覺得有道理,於是拍案而起,咋咋呼呼地道:“你早說,害得本王空歡喜了一場,不過無妨,這世上的事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由著他去,反正本王也未必真想做太子。”
說罷,很沒心沒肺的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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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五年七月。
這一日似乎註定了要朝野轟動,內閣學士楊士奇,內閣學士楊榮,二人聯合上了奏疏,俱言西南教化之困局,請陛下以西南士子為念,增設小榜,西南暢行陳學,當以陳學經典為題云云。
這二人也算是悶聲發大財,此前一點訊息都沒有透露,等到奏書一上,打了所有人措手不及。
於是天下震動,朝野沸騰。
楊士奇和楊榮二人立即成了眾矢之的,叫罵者可謂是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