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眯著眼,心裡不由暗暗吃驚。
驍騎營所表現的衝擊力,即便是朱棣,方才也為之喝彩,這步卒對戰,其實和騎兵並沒有太多的區別,後世的影視之中,總是無數人在一起各自為戰,每個人各自施展自己的‘武藝’,人人都是拳腳刀劍相交在一起,其實這樣的所謂戰法,根本就是個笑話。
軍隊作戰,個人的能力,根本就是可有可無,要形成戰鬥力,最重要的,乃是組織和配合,而衝陣,就是組織能力的最佳體現,所有人如同一人,無數人的力量匯聚成一人的力量,而這些力量,積蓄起來,完成致命一擊,也就足夠。
因為人的氣力是有限的,想要發揮最大的威力,就決不能讓士卒在無謂的衝殺中消耗掉,而唯一省力的辦法就是積蓄所有力量,直接押上所有的本錢,給予敵軍,一次致命的衝擊。
一旦對方的勇氣不足,面對這排山倒海的衝擊,不用靠近他們,就可以讓他們丟盔棄甲。
即便對方還有足夠的勇氣,可是巨大沖力之下,佇列也將沖垮,緊接著,便是被分割,撕裂出一道道的口子,亦是逃不過敗亡的結局。
若說這天下,單憑衝陣的能力,方才驍騎營所表現出來的水平,絕對算是冠絕天下,可是……即便是如此……
即便是如此,這神機衛的隊形,居然還能夠做到穩如磐石,這可就是真正的非同小可了。
這需要何等大的決心。需要如何強壯的體魄,需要多大的意志,在能在如此的撞擊之下。依舊能夠支撐下來。
可是,神機衛撐下來了。
朱棣狠狠的握了握拳頭,整個人沉浸其中,忍不住狠狠的握住了拳頭,在身前無意識的揮舞,忍不住迸出一句話來:“好,好啊……”
這個好字。其實並未能表達朱棣此時的心情,不懂行的,或許並不知道。這期間發生的是什麼,越是深諳此道之人,便能從這簡簡單單的衝撞之中,體會到其中的厲害。
很久……沒有見過如此痛快淋漓的對陣了。朱棣從很久遠中的記憶去挖掘。也不曾想到,自己的生命中,有如此精彩的一次對抗。
所以他的目光通紅,所以他的拳頭攥的越來越緊,他的肌肉繃起來,一雙肉眼,帶著幾分貪婪,連一丁點的細節。都不願意去錯過。
“驍騎營的力竭了……”
朱棣深深的呼吸,這呼吸。有些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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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上的絕大多數人,都徹底的傻眼了。
許多人的腦子嗡嗡作響,卻還是沒有回過勁來,這……他孃的是怎麼回事。
這……怎麼可能擋得住。
沒有答案,在場的所有人,乃至於是身處戰陣中的人,此時此刻,都尋覓不出任何答案,因為他們自己都不明白,怎麼著神機衛就衝不跨,神機衛呢,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擋住。
而且每一個人,都來不及去想。
方才那巨大的衝擊,差點將阮玉撞飛,可是他的雙腳,卻還是結結實實的貼著地面,一年以來,接近瘋狂的操練,早就練就了他的一身銅皮鐵骨。對方衝來的時候,如林的長棍捅過來,阮玉和身邊的夥伴,也同樣以密集的長棍回擊,雙方的長棍相交在一起,震的阮玉的虎口發麻,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可是這點兒苦難,這點兒疼痛,對阮玉來說,並不算什麼,他曾在臘月的清晨裡在濃霧和露水瀰漫的林莽裡揹負著數十斤的重物跋涉。他曾在酷暑之中,頂著烈日,不曾動彈一下,即便是吸引來了那交趾幾乎要人命的野蚊子,啶的他鼻青臉腫,他也不曾眨過眉頭,他曾在泥濘中摸爬滾打,曾半蹲著身子,保持著一個姿勢,穩穩當當的平舉著火銃,整整一兩個時辰。
他的體魄,看上去並不強健,可是每日的打熬,早已擁有了一副最堅強和有力的體魄。
他只要站在地面上,只要還在呼吸,他便是一塊石頭,屹立不倒!
渾身都有一種痠痛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阮玉早已習慣了。
他在隊伍之中,長久的操練,早已讓他明白,自己和身邊的夥伴密不可分,所以他很懂得控制節奏,即使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他也有節奏的隨著身邊的夥伴,不斷的調整著自己的步伐。
手中的長棍,如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