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次提前的表態,都可能引火燒身,眼下只能拖延一下,周力帆雖然清楚,自己這一拖延,極有可能授人以柄,為人詬病,都察院那兒,少不得彈劾他尸位素餐,只是眼下,即便受了彈劾,這個主意,也不能輕易去下。
楊昌只是點點頭,倒也沒說什麼,二人的交情泛泛,楊昌對他本就刻意保持距離,反正干係,是你尚書大人擔著的,與自己無關,自己既已稟告,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因而畢恭畢敬的道:“下官告退。”
“呼……”周力帆長吐一口氣,不禁揉了揉太陽穴,他知道,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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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每一次下值,解縉總是能掐準宮門落鑰的時候出宮,絕不會給人授以任何殆政的口實,他的暖轎子已到了解府,相比於其他高門府第,解府的宅子並不起眼,沒有金碧輝煌,也不曾有什麼亭臺樓榭,就是這麼個不太起眼的宅子,裡頭有廚子、門房之外,便是幾個老嫗和健僕伺候,他的簡樸是在京師出了名的,何況他治家嚴格,秉承著書香門第的傳承,因而家中的子弟,絕不敢在外滋事生非。
下了轎子,門房已是迎上來了,道:“老爺,有尊客來訪。”
說罷,一個名刺遞來,解縉接過,只是掃了一眼,旋即點頭:“人在花廳麼?”
“是。”
解縉二話不說,便走了進去。
到了花廳,堆起笑容,坐在這兒的不是別人,正是禮部尚書呂震,這位剛剛從刑部任上轉任至禮部的尚書大人,朝解縉微微一笑,旋即起身,道:“解公早出晚歸,教老夫汗顏了。”
呂震的地位,在朝班之中,絕對是屈指可數,六部之中,除了吏部天官,論資排輩,也就是他的地位最是清貴了。說起來,在永樂天子剛剛登基之時,他不過是個小小的真定知府,一個不起眼到極點的人物,可是偏偏短短几年時間,呂震迅速的竄起,很快就達到了刑部尚書的高位,而且說起來,還有一件頗有意思的事,天子去了北京之後,太子監國,呂震的女婿主事張鶴朝參失儀,太子以呂震的緣故赦免了他。遠在北京的朱棣聽說之後,勃然大怒,直接將這呂震和女婿下了詔獄,可是沒過多久,就已復職,不但如此,還從刑部尚書升任禮部尚書,這麼一樁子事,也曾是街頭巷尾津津樂道的話題。
因而無論是解縉還是呂震,他們大多都有一個特點,當年在建文的時候,他們都是不起眼到極點的人物,可是自從永樂天子登基,他們都是迅速竄起,而且往往都得以重用,這聖寵,其實並不下於那郝風樓。
解縉能有今日,其實都好理解,因為解縉文采斐然,天子對他,素來敬重,因而才謀奪了高位。可是呂震不一樣,他一介知府,幾年忝為尚書,且還是位高權重的禮部,卻幾乎難以尋到任何原因,這反而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官場之上,最怕的就是被人看穿底牌,解縉的底牌,人盡皆知,偏偏呂大人,卻是一個雲裡霧裡的人物,誰也不知,他到底憑藉著什麼,可越是不知,越是教人看不透,就越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帶著幾分小心。
解縉不敢對他怠慢,不是因為他是禮部尚書,只是因為……此人自己竟是無法揣摩,也不知他到底有什麼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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