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爐設定的地點在不遠處一處河流的上游,當地人稱這河為枚河,名字很好聽,下游便是梅花湖,是紫金山附近的一處湖泊。
這高爐足有三丈,是根據郝風樓的要求堆砌而成,為了防止散熱,郝風樓命人在內部砌有一層半米厚的耐火磚,因此這爐子極大,在半腰時,又讓人沿著爐壁堆砌了石屋,屋裡已堆了不少的焦煤。
這樣的高爐與尋常造作局的高爐不同,一方面是增加了長度,另一方面爐壁也加寬了不少,這種高爐已經頗有些近代高爐的雛形了,爐底四周和上部為碳磚,下部為粘土磚;整個爐子足足有四人高,半個屋子大,下方有一個進風口,值得一提的,則是木匠們做出來的鼓風機。
鼓風機和高爐一樣,同樣巨大,鼓風機出現於東漢,採取的是水排動力,即選擇湍急的河流的岸邊架起木架,在木架上直立一個轉軸,上下兩端各安裝一個大型水輪,在下水輪的輪軸四周裝有葉板,承受水流,是把水力轉變為機械轉動的裝置;在上臥輪的前面裝一鼓形的小輪,與上臥輪用“絃索”相聯;在鼓形小輪的頂端安裝一個曲柄,曲柄上再安裝一個可以擺動的連桿,連桿的另一端與鼓風箱相連。這樣,當水流衝擊下臥輪時,就會帶動上臥輪旋轉。使得和它相連的連桿運動,連桿往復運動,使排扇一啟一閉,進行鼓風。
這幾乎是現代鼓風機的雛形,自然,郝風樓在鼓風箱進行了某些改進,採取的是雙向鼓風,裡頭的活塞也想辦法充實,風力更大。
利用水利鼓風,不但解決了人力緊張的問題,同時也大大提高了效率。
當然,能弄出這麼個東西來。一方面要感謝自己的老祖宗,郝風樓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漢時相關的資料,而另一方面,自然是郝風樓的物理知識,作為穿越者,雖然不能研究出複雜的機器,可是根據一些基礎的物理知識,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改進,卻是手到擒來。
排水的風輪與鼓風箱已經連線在了一起。高爐中的焦煤也已經引燃。鼓風機在水流的帶動下。開始咔咔隨著曲柄運動起來,箱口立即呼呼的吹出風來。
郝風樓鬆了口氣,原來還怕那些木匠壞事,想不到這些傢伙竟是一次成功。倒是差點小看了他們。
水流湍急,鼓風機的出風也是連綿不絕,而且風力極大,出風的箱口正對高爐的風口,頓時,原本只是冒著黑煙並沒有完全燃燒的焦煤迅速開始啪啪作響,爐子裡的焦煤立即燃燒。
郝風樓不能測試溫度,只能一直站在一邊屏息等待,身邊的匠人們也是不做聲。他們心裡隱隱有些期待,期待這位少爺給他們一種全新的見識。
說也奇怪,從前在造作局的時候,在官吏的皮鞭之下,大家做事都只是應付。有一日沒一日的混日子,這鐵煉的如何,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反正只要完成了數量,質量如何,上官不會管,他們更懶得計較。
得過且過,若是真要形容,那麼他們從前的生活狀態就是如此。而現在,他們的心境有些不同了,一方面是食君之祿,平白讓人家好飯好菜的供養,又不必動輒打罵,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彷彿不做出點好東西出來,就對不住人家。另一方面,卻也是郝三總管透露,說是隻要大家做得好,將來給工錢,而且還可以接家眷來,照樣也是白米飯供養,不只如此,將來若有兒女,還可讓人教授讀書。
雖然不知這做得好到底是何種限度,可是大家卻都告訴自己,定要用心的去做,絕不能丟人。
爐頂上開始冒出煙來,煙霧騰騰,整個爐子裡通紅一片。
幾個有眼力的工匠深吸一口氣,道:“少爺,從前咱們取焦炭,大致就是這個溫度。”
郝風樓知道,若只是這個溫度,不可能完全去除焦煤中的硫份,一旦含硫較多,取出來的焦炭拿去鍊鐵,自然連木炭都不如。他頜首點頭:“再等等,還不夠充分。”
足足又等了半個時辰,爐內的溫度持續升高,郝風樓見機差不多了,道:“取碳。”
一聲令下,早有幾個鐵匠拿出特製的工具,將滾燙的焦炭取出來,接下來的事情也不小,還需粘結、固化、收縮,不過這些,鐵匠們倒是在行,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焦炭的樣品便送到了郝風樓的手裡,郝風樓左右看了看,見碳身烏黑,沒有一絲雜質,便道:“黃老丈,你來看看,這焦炭如何?”
黃亭連忙排眾而出,接過郝風樓手裡的焦炭,眼睛都瞪大了。
見識過多少焦炭,今日煉出來的焦炭和往日竟是大大不同,色澤烏黑髮亮,通體看不到丁點雜色,實在讓人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