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看不上眼的,所以得聘請一些名家來,誰請的班子好,主人便添了幾分顏面,而且明時聽戲時,尤其是明初,往往這時候男主人都要藉故離開,所謂避嫌。而女主人親自坐鎮,邀請各家夫人、小姐一起來聽,這也算是大戶人家的交際的一種方式,趁著過年,大家彼此拉近關係。
這也是郝家入京的第一年,所以對這聽戲的事格外重視,先是請了最好的班子,花費重金,接著便是四處送請柬,某誥命、某敕命,或是某家小姐,但凡覺得關係還算近的,都不能疏忽。
說是卯時開場,不過賓客會提早一兩個時辰三三兩兩的來,陸家的人到得最早,郝夫人與陸夫人敘話,陸妍也是來了,她今日穿著盛裝,黃色繡著鳳凰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亭亭玉立,若不是外頭套了件禦寒的披肩和罩子,足以讓人看著便醉了。
郝夫人見了她,眼睛放光,拉到近前問了許多話,讓她怪不好意思,左右張望,沒看到郝風樓半個人影,又覺得有些失落,只是還算得體,一一答了郝夫人的話,郝夫人便牽著她的手,讓她到近前來坐,這一切自然都在陸夫人的眼裡,陸夫人只是微笑,並沒有點破什麼。
等到來的人越來越多,郝夫人便顧不上陸妍了,眾人一起說著笑到了後園,後園已經搭了戲臺,茶几、椅子也都擺放齊全,郝家的丫頭們在期間穿梭,奉上瓜果、清茶,大家依次坐下。
郝風樓這時候剛好回來,他不是家主,倒是可以在這裡出入,第一眼便看到了陸妍,可惜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陸妍只伴在陸母身邊,寸步不離,郝風樓只得往郝夫人那兒走去。
“娘,我回來了。”
郝夫人抬眸,笑了:“你看,又是一身酒氣,快去換了衣衫,陪在娘跟前聽戲。”
郝風樓應了,回去沐浴更衣,重新回來,他站在郝夫人身側,也不去插話,郝風樓的身邊都圍坐了不少各家的夫人、小姐,還有幾個和郝風樓年歲相仿的少年、青年,身後又都是各家的丫頭,郝夫人身後,小香香也站在一邊,她對聽戲很有興致,專心等著開戲,倒是一時把郝風樓疏忽了。
陸家小姐離郝風樓有十幾步的距離,側坐在陸母身邊。她意識到郝風樓看自己,連忙去和身邊的一個小姐說話,一副很投入的樣子,偶爾又會失神,等眼角再去看郝風樓時,發現郝風樓已經和郝夫人說話打趣,心裡又不禁有點失望,以至於身邊那小姐喚了她兩聲,她才呀的一聲回過神來。
好戲開場了。
第一個曲目自是新年必備的曲目,曲牌《喜春來》、戲子在上頭咿呀呀的唱:“梅殘玉靨香猶在,柳破金梢眼未開。東風和氣滿樓臺……”
郝風樓沒有多少心思聽,倒是注意到坐在郝夫人身後的一家夫人面露不屑,低聲和隔坐的小姐腹誹:“是陳家的班子,帖子裡說是名班,還以為是秦淮來的滿春園,或是劉家班。這陳家的班子都是一些商賈請去唱的,最是粗俗不過。”
唱了幾句之後,這夫人更加不滿,又是道:“沒什麼意思,嗓子都破了,滿樓臺會這樣唱嗎?還是滿春園的好。”說罷壓低聲音繼續道:“郝家終究是小戶,據說從前在松江還經過商,做過綢緞買賣,哎,這才發跡幾天呀。要說發跡,也不算發跡,雖是封了侯,可是你看這做侯爺的,朝廷一個差事都不給的嗎?聽說這陸侯爺每日就是閒坐在家裡,天天往人家家裡塞松江布,我家老爺都說了,聽著都可笑。他的兒子也在錦衣衛裡當差,但凡是真正的功勳子弟,誰肯去錦衣衛?誰不在五軍都督府或在燕山衛裡?嚇,你看郝夫人今日穿的衣衫,一點都不體面……”
這些話聲音不低,總是若隱若現,郝風樓聽得有些惱火,身後的小香香湊上來,低聲道:“少爺,我說過了吧,楊夫人真討厭。”這聲音很低,只有郝風樓一人聽到。
郝風樓想起,小香香確實提過這麼個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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