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心思其實很好猜測,至少在三寶看來很是簡單明瞭。三寶知道,郝風樓落難,禍根還在那一日奉天殿裡。
朱棣之所以要保郝風樓,一方面是東華門那兒確實有真金白銀,另一方面,郝風樓是朱棣的人。
當然,要完全保住卻不容易,寧王給予的壓力實在太大,以至於連朱棣都不得不丟車保卒,所以對朱棣來說,假若能夠保住郝風樓性命,至於其他都可以用來犧牲。
御審的訊息很快傳遍了南京城,一時間百官議論紛紛,不少人覺得陛下太過縱容一個百戶,也有人認為這是陛下有意對藩王們不善。一些不懷好意的流言也都傳了出來,若是當今陛下當初打著靖難和恢復祖制的旗號推翻了建文,可是現在的所作所為實在和建文沒有區別。建文凌辱宗室,當今天子又何嘗不是如此。
傳播這樣流言的人顯然是別有居心,只是這種敏感話題反使人津津樂道,尤其是那些永樂朝利益受損之人,更是一個個如打了雞血,一面高深莫測的說什麼莫談國事,話鋒一轉,便開始指桑罵槐。
推波助瀾之下,誰也不曾想到一件糾紛最後演變成了震動天下,牽涉無數人利益和立場的事。
東華門百戶所反倒讓人一時遺忘,近鄰百戶所有個飄香樓的客棧,這客棧生意很是火旺,卻是因為它的菜色主要是以北地為主,南人不愛葷腥,可是這裡的招牌卻是羊肉、狗肉,酒水也是從山東運來,比之南方的酒水更加辛辣。因而,不少從龍來的文武將校都愛湊在這裡。
二樓靠窗的位置就有幾個武官坐在這裡吃著羊湯喝著酒水,這樣的天氣裡,吃上一碗羊湯,再喝上幾杯美酒,整個人都能火熱起來,幾個武官的臉上,已是升起了紅暈,額頭上撲哧撲哧的冒汗。
他們說話的口音很怪,似是而非的官話,卻又不是北平口音,酒意上頭,便豪放起來,拍桌高歌,舉著筷子敲打碗碟。
“砰……”廂房的門被人踹開,門外十幾個校尉擁簇著本地總旗吳濤怒氣衝衝地進來,吳濤大吼:“窮吼個什麼,讓不讓人吃飯?敢在這裡撒野,膽子不小。”
這突如其來的事兒,讓幾個武官面面相覷。
他們來這裡也不是一次兩次,隔三差五都要來這裡快活一下,可是今日,居然有人找上了麻煩。
看對方服色,顯然是親軍之類的人,不過幾個武官卻是不怕,一個武官站起來,用夾生的漢話道:“滾!”
吳濤沒有猶豫:“膽大包天,將這幾個賊囚趕出去。”
校尉們在一聲令下之下,如狼似虎的衝進去,武官們也是依然不懼,掀翻了桌子,一個個捋起了袖子,與校尉們廝打起來,一時之間,碗碟亂飛,一片狼藉。
足足打了半柱香,武官們終於不敵了,這幾個武官雖然身材短小,卻是精悍,可是雙拳不敵四手,終於被呼啦啦的校尉打翻在地,無數拳腳砸過去,打得這幾個武官鼻青臉腫。
最後這幾人直接被人丟了出去,一瘸一拐的跑了。
武官之間相互毆鬥其實在如今的南京城並不算什麼大事,靖難之後,一群兵油子入京,少不了要熱熱身,今日你做初一明日他是十五,大家早已習以為常。
不遠處,王書吏揹著手看著那群逃之夭夭的武官,吁了口氣,隨即消失在人群之中。
轉眼已過去三日,一大清早,郝風樓的平靜徹底打破。
一直沒有和郝風樓謀面的陸鋒揹著手進來,看了郝風樓一眼,倒是對郝風樓刮目相看。
這個傢伙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能坐得住,尋常人早已惶恐不安,一塌糊塗了。
郝風樓見了陸鋒,連忙起身行禮。陸鋒點點頭,看了他一眼:“陛下早有旨意,說是要在奉天殿御審你,今日便是御審的日子,想來事先,你已經聽這獄卒提及了。現在是卯時,時候還早,再過一會,就有大漢將軍押你入宮,老夫來看看你,此時,你有什麼可說的?”
郝風樓誠懇道:“小侄無狀,讓陸伯父費心。”
陸鋒嘆口氣道:“你現在知道已經遲了。眼下這局面,已非老夫所能扭轉,所以,一切都要看天命了。”似乎想起什麼,陸鋒拿出一道符紙來,交給郝風樓:“這是你伯母為你求的平安符,你好生收著,總歸是個心意。速做準備吧,來,給他換衣。”
獄卒提了一套衣衫過來,衣衫很單薄,這大冷天的,極少有人穿這樣的衣衫,而且衣衫很陳舊,說是衣衫襤褸,卻不為過,許多地方甚至破爛。
郝風樓看了陸鋒一眼,陸鋒道:“你將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