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須得來真格的。
只是,幾天之後,孟明遠卻病倒了。
隨行太醫說是因為丞相太過勞累,加之邊城氣候乾冷這才會邪氣入體,就此病倒。
“相爺,休息休息吧。”默言看著裹著狐裘坐在窗前榻上挑燈批閱奏章的人實在是忍不住出聲出勸。都已經病成這樣了,怎麼還是這樣秉燭勞神,怎麼可能受得了。
孟明遠咳嗽了幾聲,一邊快速地在奏章上落下硃批,一邊道:“你當我不想嗎?我一天不批這些,公文就會堆積起來,拖得越久,堆得越多,最後只能是我自己更受累。”
此時此刻,那真是小白菜,地裡黃,兩三歲啊,沒了娘……
休息?
當誰不想嗎?
問題的關鍵是——最近京裡送來的公文奏章越來越多,邊城的事又一堆,千頭萬緒的事,有時候真是讓他想任性地兩手一甩什麼也不管不顧。
房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了,孟安端著一碗藥進來。
“老爺,喝藥了。”
孟明遠又咳了幾聲,然後放下手中的硃砂筆,端起藥碗,先抿了一口,感覺溫度正好,便一口喝盡。
這苦澀的中藥啊,真是沒有後世的西藥來得便利。但在調理身體方面,還是咱們老祖宗的東西好,沒什麼副作用,還能去根兒。
孟安又遞了蜜餞過去。
“老爺,小廚房給您燉了湯品,要端過來嗎?”
“再等一會兒吧,剛喝了藥。”
“是。”
“相爺——”默言驚呼,同時上前兩步。
“老爺——”孟安同樣驚呼,伸手直接去扶。
孟明遠伸手扶住榻上的小几,穩了穩心神,面露苦笑,“看來是撐不住了,算了,我去休息。”目光掃到一邊堆著的幾撂奏章公文,感覺真是被浸到了黃蓮水裡。
一朝權相真的有那麼好當嗎?
他簡直當得五內俱焚有木有啊?
結果,當晚,孟明遠的病便加重了,一度燒到昏迷,把太醫都嚇得面無人色。
好在,快天亮的時候他的體溫終於慢慢降了下去。
而將軍行轅的守衛更加的森嚴了。
冬去春來,萬物即將復甦的季節,孟明遠身體虛弱的只能勉強倚在床頭聽下面的人回稟事務和指示工作,此時卻突然有軍情傳來
突厥來犯!
這真是屋漏偏遇連夜,行船又遇頂頭風。
一時間,邊城風聲鶴唳,氣氛凝重肅殺起來。
慶朝的當朝丞相西巡邊城,這對於遭遇百年不遇雪災的突厥來說無異是個強心劑,讓他們的可汗激動之下就做出了武力侵擾的決定。
突厥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孟明遠已經能夠下地走兩步。
“相爺。”
“如何?”
涼州守將杜明宇恭敬地站在一旁,回道:“來犯之敵號稱三十萬,元帥是突厥左賢王呼邪寒。”
孟明遠擺擺手,“我不是問這個,邊城可無虞?”哥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守得住,不需要你來彙報軍情。
“末將定當以死報國。”
“咳咳……”孟明遠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指著杜明宇,“仗還沒打呢,你就想以死報國了?”你能有點豪情壯志不?
杜明宇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自己的這個措詞似乎是不怎麼美妙,面上略顯尷尬,“末將失言,我朝必定能大敗來犯之敵。”
“聽說,他們要活捉本相?”
杜明宇低頭。
孟明遠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他國遭遇大災若是好生相求,不定我朝也不吝嗇雪中送炭一把。怎麼就偏偏非要以訴諸武功不可呢?”就算原本有點惻隱之心,現在也被這幾十萬兵臨城下的大軍給整得灰飛煙滅了。
“突厥犯我大慶之心從未消失。”
孟明遠內心無聲地嘲諷一笑,國與國之間的對奕從來便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與一時的得失,政治上的交鋒有時比戰場上的交鋒更殘酷。
“我精神不濟,將軍就不必總來向我請示了,畢竟將軍才是三軍統帥。”
“末將知道了。”
“去吧。”
“末將告退。”
孟明遠點點頭,然後看著他離開。
孟安過去將門掩起,爾後走回床邊站立。
孟明遠靠在身後墊起的錦被上,微微地閉著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明遠的聲音響起,“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