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瀟灑的日子沒有過多久,轉眼便過去一月,初冬的時候秦淮河裡結著薄冰,卻總有船隻穿過,徹底破壞了這暖陽影射下的美感。請記住本站的網址:。湖畔邊光禿禿的楊柳樹倒影在微波中,說不出的頹唐。
郝政到了。
郝風樓對這一對爹孃並不親近,可是這並不代表,他這做兒子的能無動於衷。
而且大明朝有諸多陋習,其中一項就是某貴人抵達某地,明明是已經到了,卻絕不會急著進去,反而是先差遣下人先進去打前站,他們呢則是在驛站裡將就一夜,申明何日何時入城,而往往要遲一兩個時辰的時候,才會姍姍來遲,這個時候該地的親友們便要提早來等候,不見到人,海枯石爛了也不能走。
郝風樓便在這凜冽的寒風中等待,遠遠看到一艘大船來,大船靠了棧橋,郝風樓連忙上去,便看到船板搭下,郝武率先下船,看了郝風樓,眼淚啪啪流出來,道:“少爺……”
郝風樓道:“少你個大頭鬼,搬行李去。”
郝武寧死不肯借錢的事,郝風樓現在還惦記著。
船舷上有人朝郝風樓大叫:“少爺……少爺……嗚嗚……”
郝風樓循聲看去,便看到了小香香,小香香回了松江?看到小香香,郝風樓才激動起來,朝她揮手:“下來,下來……”
小香香卻是哭成了淚人,死去活來的,彷彿經歷了生離死別。
這時候郝政和夫人終於下船,郝風樓曉得規矩,帶著幾分疏離的上前,道:“爹、娘……”
郝政還是老樣子,板著個臉,只是唔了一聲。
夫人卻是上前,捂住郝風樓有些凍住的手,道:“你這孩子,怎的這樣不愛惜自己。”說罷便哭。
郝風樓為避免自己感動,只得岔開話題:“朝廷賜的宅子已經收拾好了,這裡天冷,還是早些去歇息罷。”
眾人到了侯府,這侯府原是別人家的,靖難之中打成了奸臣,按照落井下石的規則,自然充公。
如今門臉上換了金光燦燦的‘集賢侯府’匾額。幾個老僕在這裡看顧著,歡天喜地的迎了新主人進去。
夫人雖然疲乏,卻是精神奕奕,女人對自己的新家總是格外的敏感,領著小香香,四處在宅子裡走動,有時笑道:“你看這窗格就很時興,松江府還沒有這樣的式樣。”“後院應當種種花才好,才顯得有生氣。”
小香香小雞啄米的點頭,覺得夫人的每一句話都是至理名言。
郝政卻是揹著手看著新的房裡的書不多,本就是用來裝飾用的,他撫著書桌上烏黑髮亮的漆面,嘆口氣,道:“這就是祖宗保佑,先嚴便是仙去,還能給子孫們積德。”
郝風樓心裡腹誹,其實這是我掙來的才對。
郝政坐下,覺得這官帽椅很是舒服,隨即眼睛眯起來看著郝風樓,道:“你比以前長進了,不容易。”
郝風樓厚顏無恥的道:“這是自然,兒子痛定思痛,不但痛改前非,還立下了志願,將來定要像祖父一樣。”
郝政莞爾,卻又嚴厲的看了郝風樓一眼,道:“你休要誑我,賊眉鼠眼這四個字可是如雷貫耳,早在松江傳遍了。”
郝風樓頓時乾笑。
郝政嘆口氣:“可是你本性如此,為父又能如何,從前逐你出去,確實有希望你能痛改前非的意思,可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為父也只能看開了。”
郝風樓鬆口氣。
這時郝武進來,道:“老爺,特產都已經分揀好了。”
郝政道:“都送出去,各家的人都要有一份,名帖要準備好,到了那兒要懂規矩,禮數要周到。”
郝武點點頭:“是。”
等郝武走了,郝風樓忍不住問:“怎麼,我們郝家在京師也有許多交情?”他從前可不曾聽父親提起過。
郝政微笑:“就是因為沒關係,所以才要四處打關係,關係二字,無非就是迎來往送而已,無論怎麼說,東西送了去,人家就會記著。”他說道這裡,深深看郝風樓一眼:“為父已經不必打關係了,可是你如今在親軍裡公幹,將來有了過失,誰為你遮掩,有了功勞,誰為你說話?人情這東西,平時看著不緊要,可是真到用時,卻是求之不得。”
郝政的話讓郝風樓有點眼睛進沙子,他不敬愛這個爹,但是對方卻是滿心在為自己謀劃。於是郝風樓只得唯唯諾諾的道:“是。”
郝政揮揮手:“去見你母親罷,她很是想你,天天唸叨。”
郝風樓搬進了侯府,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