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晚了,二人不敢從正門出去,便奪窗而出。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影,不過偶爾可以看到明火執仗的官兵,凌雪一開始還能支援,到了後來,便是走路也痠軟無力。
郝風樓只好攙她,躲避著巡夜的官兵,看著漆黑如墨空蕩蕩的街巷。
此時彷彿隨時都有危險迫近,凌雪蹙眉,道:“若是天色還早,這裡人多倒是可以混過去,可是眼下半夜三更,他們又是盯梢追擊的高手,只怕……難以全身而退了,你先走罷。”
郝風樓猶豫了一下,很有腳底抹油的衝動,也很想無恥的說一句,明年的今曰,我一定給姐姐上香,可是他咳嗽一聲,卻是違心地道:“要走一起走,畢竟你救過我的命。”
凌雪微微愕然地看了郝風樓一眼,顯然不曾想到一個酸酸的讀書人也有這樣的‘義氣’。
………………
走了一段路。
郝風樓的表現卻還算輕鬆,忍不住低問道:“凌雪姐姐,燕王為何要讓你來做探子?”
“……”
“做了探子,將來是不是要論功行賞?”
“……”
“你們的目的是不是要策反陸家老爺,也就是鎮江守將……”
凌雪道:“你能不能住口,我頭暈得很。”說話間又發現郝風樓攙扶自己,和自己肌膚之親,雖然外表冷淡,心裡卻有些窘迫。
郝風樓呵呵一笑,很憨厚地道:“我能不能再說一句話再住口。”
“……”
郝風樓突然站定,放開了凌雪,雙手負起,雙目微眯,看向身後漆黑如墨的夜色,還有空蕩蕩的長街,他哈哈一笑,舉止揮灑,氣定神閒,一雙劍眉微微一凝,目中放出精光,朗聲道:“朋友,既然已經來了,何必要躲躲藏藏,不妨現身吧,你我各為其主,老夫看你一身功夫不易,多少會手下留情。”
說罷……
郝風樓佇立不動,冷冷一笑,又道:“怎麼,不敢現身?”
凌雪警惕地看向重重的夜幕,以為黑暗中有人,頓時警覺起來。
良久,一點動響也沒有,郝風樓連忙攙住凌雪,道:“快走。”
又走了片刻。
郝風樓故技重施,突然站定,朝烏黑的街巷冷笑一聲,道:“朋友,你這點三腳貓功夫,也敢班門弄斧。”
還是沒有聲息。
郝風樓不由咋舌,道:“這些錦衣衛真懶。”
凌雪頓時無語,似乎也猜出了一點端倪,只是頭有些昏沉,並沒有接話。
拐過了幾條街,第三次,郝風樓揹著手,中氣十足地道:“久聞洪武時的錦衣衛高手極多,有不少厲害的角色,可是現在看來,只剩下一群酒囊飯袋之徒了,還盯梢什麼,出來吧,躲躲藏藏,算什麼好漢。”
數十丈外,一個穿著夜行衣的漢子咯噔一下,汗毛豎起。
如春坊出事之後,立即便有數十人聚集,大家看到橫七豎八的許多屍首,面如土色,心知這一次襲擊他們的必定是高手,陸忠一死,大家沒法交代,於是數十個人分各路追擊,值得慶幸的是,從某個匕首上染的血跡來看,對方應當受傷,而他們的匕首往往都沾了麻藥,大家料定,這個細作必定跑不了多遠,對方雖然厲害,可是畢竟有傷在身,想來不難對付。
追到這兒來的人姓馬名堂,馬堂身手矯健,一路追擊,終於發現了可疑的蹤跡。
只是不明底細之下,他倒是不敢輕舉妄動,而是打定主意先盯梢一段時間,心知對方乃是高手,所以馬堂也不敢過份逼近,而是悄悄的尾隨其後,保持數十丈的距離。
“以我馬某人的身手,又如此謹慎,相隔數十丈之遠居然也被發現了,此人,莫非是高手?可是,他不是應當中了麻藥嗎?”馬堂的手心,驟然捏了一把冷汗。
他嗅到了一股殺氣,想當年錦衣衛最盛時期,能數十丈之遠察覺到一個錦衣衛探子盯梢的人,滿打滿算不會超過十人,而這些人無一不是享譽親軍各衛的絕頂厲害人物。
“聽聞某些內家的高手能摘葉傷敵,若是內氣到了一定地步,耳目靈敏到了極點,甚至百米之外有一片落葉落地也可以察覺。”馬堂心裡嘀咕,對這個威嚴的聲音多了幾分敬畏,不由想:“莫非此人當真是那種絕頂的高人?是了,否則他中了麻藥,又為何會如此中氣十足?可見麻藥根本傷不得他分毫。”
這時候,郝風樓長笑道:“怎麼,還不肯出來?你那點南派的功夫自以為瞞得過老夫嗎?若是再不現身,老夫只好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