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幾十萬大軍圍城,涼州城上空籠罩著一股沉重而又肅殺的氣息。
深夜時分,將軍大帳內的燭光仍舊亮著。
杜明宇落下最後一筆,吹乾信箋上的墨跡,然後將信摺好裝入信封。手指在信上輕叩了幾下,神色微有沉吟,但到底還是出聲叫人:“來人。”
“將軍。”
“將這封信連信送出。”
“是。”
那位親衛走出大帳,還沒出營門便被人悄無聲息地拿下了。
翌日一早,丞相孟明遠到了中軍大營。這是他病好後第一次出現在軍中,不但他來了,隨他西巡而來的鎮國公等一眾武將也悉數到場。
杜明宇出迎。
孟明遠一行人進了中軍大帳,孟明遠老實不客氣地直接坐在了主位之上。
邊城之中以他官職最高,這倒也無可厚非。
“末將見過丞相。”
“免了,坐。”
“謝丞相。”
杜明宇一邊坐了,心頭卻有些打鼓,不知丞相今日這麼大場面是準備做什麼。
孟明遠把玩著手裡的摺扇,雲淡風輕地道:“本相今日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請教杜將軍幾件事罷了。”
“丞相請說。”
孟明遠從袖子裡摸出封信,往桌上一放,微微一笑,道:“這似乎是將軍的親筆書函。”
杜明宇一見那信臉色當時就變了。
孟明遠手指輕釦著桌面,看著他慢條斯理地道:“如果單單只是往本相藥裡摻一些不太合宜的藥物的話,本相倒也不是不能諒解,可是——”他話峰一轉,聲音冷了下來,“裡通外國之事,就讓人齒冷了。”
杜明宇的手握住了偑劍。
營帳內其他人都看向了他,有震驚,有不信,有鄙夷,還有憤怒……
“臨陣換將,乃兵家大忌。”孟明遠目光如箭一般射向杜明宇,“本相一忍再忍,想著你若忠心報國,一些私人恩怨,本相可以暫時置之不理,先攘外再安內。可惜,你讓本相失望了。當年南王意圖聯絡外邦助其奪取皇位,沒想到他的盟友依舊步上他的後塵。引外邦虎狼之師入關,這般引狼入室的舉動真虧你們做得出來。”
幾句話一說,就引得群情激憤,臨戰通敵是最讓人深惡痛絕之事。
“只憑一封信,相爺就定了末將的罪了嗎?”
孟明遠搖頭,“當然不止這一件,本相做事向來講究勿枉勿縱的原則,物證、人證俱全,一部分證據早已報送入京。”動,就不會只是小動作,玩,就玩大的。
杜明宇的臉色又是一變。
“本相病了這麼些日子自然不是白病的。”
杜明宇握緊了劍柄,手背上青筋暴突。
鎮國公突然笑了一聲,道:“挾持丞相入突厥,這算盤打得挺響啊。”你就不怕到時候丞相這貨三寸不爛之舌一遊說,突厥可汗先宰了你祭旗?他覺得這個可能性相當之高,幾乎高達百分之百。
挾持丞相入突厥?
這話讓其他人都是心頭一震。
突厥人要留丞相活口那擺明了是覺得相爺身上尚有利益可圖啊,如果真要是丞相為突厥所用,後果還真是不可預料。
鎮國公慢悠悠地繼續道:“單隻這一點兒殺你一百次都不算多。”丞相這貨說白了就是個人形炸彈啊,威力不可估量。
孟明遠表示贊同,道:“毒殺我遠比擄我入突厥罪過更大,九族滅盡是預料之中的事。”
杜明宇身子打了個晃兒,聲音都發緊,“九族……”
孟明遠的扇子敲在桌上,一下一下的,“現在才想起九族牽扯不覺得太晚了嗎?”
杜明宇的佩劍出鞘。
同一時間一堆兵器出鞘亮相。
孟明遠坐在元帥案桌後動都沒動一下,淡淡地看著被眾人包圍的杜明宇,“如無意外,聖上那邊想必已經動手了,不過,”他頓了一下,“如果你能逃出涼州城投奔城外突厥大軍的話,以後還是會有後繼之人的。”
問題是,他現在還逃得出去嗎?
當然不可能!
杜明宇就算是神功蓋世,想要衝出這座軍營也不會輕而易舉,更何況他沒那個能耐。
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群毆拿下了。
看著狼狽伏在地上的杜明宇,孟明遠輕輕地嘆了口氣,“押到外面示眾吧,讓將士們知道知道在他們浴血殺敵的時候,這利慾薰心的人是打算如何用他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