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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沉默裡,清音聽見他們吞嚥口水的聲音,坐在皮沙發上輕輕移動身體的聲音,甚至心跳聲。
&esp;&esp;終於,清音再次開口:“你們為什麼想學中醫?”
&esp;&esp;“我們將來想找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斷臂少年說,其他三人跟著點頭。
&esp;&esp;“你們為什麼覺得自己能學好中醫?”哪怕是大弟子秦解放,已經獨立坐診幾年,到現在也不敢說自己“學好”了中醫,哪怕是最有天賦的羅香秀,也依然把自己當成一張白紙小學徒,有空就來跟著跑進跑出。
&esp;&esp;“因為我們不想再這個樣子活著,我們想工作,但其它地方都不收留我們,我們問過很多老師,他們說只要我們腦子好使,就能學會。李爸爸說過,左丘明失明,能寫《國語》;要離身殘,可殺慶忌;鍾無豔無顏,武功蓋世,他們可以,我們應該也可以。”
&esp;&esp;清音眯了眯眼,這幾個孩子,準備還挺充分。
&esp;&esp;“哦,你們的成績有多好?一個個,自己說。”
&esp;&esp;還是斷臂少年先開口,“我叫趙愛國,我初中畢業,畢業考成績是全校第一名,我的語文考了92分,數學95分,英語……”
&esp;&esp;先天性弱視男孩摸索著站起來,根據聲音辨別清音所在的方向,面朝她說,“我叫錢愛民,我初中還沒畢業,因為眼睛不好,看不清黑板,但我能努力的看清試卷,我上學期的期末考是全班第二名。”
&esp;&esp;胎記女孩站起來,怯生生地說:“我,我叫孫愛蘭,我只上到小學,小學畢業考全班第四。”
&esp;&esp;馬蹄足女孩深吸一口氣,“我叫李愛琴,我也只上到小學畢業,成績全班第一。”
&esp;&esp;他們甚至還把畢業考的試卷和成績單都拿來了。為了公平起見,福利院孩子的考試不參與全區或者全市的聯考,都是各個學校自己出題,批閱完之後,試卷和成績單同時發到每一個孩子手裡。
&esp;&esp;清音看著這幾張皺巴巴的,明顯儲存了很長時間的卷子和通知書,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她仔細核對上面的筆跡,應該是真實的,不是偽造。
&esp;&esp;雖說是分開考,但難度跟正常孩子的也差不多,能考出這樣的分數,足以證明他們腦子並不笨,智商完全沒問題,甚至要比一般孩子高點。
&esp;&esp;清音的心情頗為複雜,職業學校不收他們自有不收的理由,他們能夠破釜沉舟找到自己這裡來,且看樣子是已經出來好幾天了,就一直在藥廠外流浪,等著自己哪天來遇上……福寶也是個小糊塗蛋,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只能告訴他們等著。
&esp;&esp;“你們等了多久?”
&esp;&esp;“八天。”
&esp;&esp;“那你們這八天吃什麼,住在哪裡?”
&esp;&esp;“福寶請我們吃,她用工資從食堂打饅頭和紅燒肉給我們吃,晚上我們就睡在對面的天橋底下,用報紙墊著,也不冷。”
&esp;&esp;“阿姨放心,我們不是欺負福寶姐姐,這些錢是她借我們的,等我們能掙錢了,會一分不少還給她的。”
&esp;&esp;沒有去乞討,更沒有去盜竊,他們只是在朋友的幫助下,努力的想要讓她看見他們。
&esp;&esp;清音豁然開朗,自己想多了,她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窺探孩子的內心,以為裡面肯定是利益、得失、算計,可結果發現就是吃飽穿暖,有尊嚴的活著幾個字……多麼樸實無華的本能需求啊。
&esp;&esp;這些孩子就像雜草,在地球上最貧瘠,最荒蕪的地方,慢慢的生長著,而自己之於他們,或許是陽光,是雨露,是養分,是無法企及的參天大樹。
&esp;&esp;清音這段時間確實有點年齡焦慮。她馬上不惑之年,哪怕將來身體健康,一切順利,能行醫到八十歲,那她的職業生涯也只剩四十年了。餘下的四十年裡,光帶出秦解放香秀等四個徒弟是不夠的。
&esp;&esp;現在香秀還是個未知數,秦解放雖然能獨立行醫,但悟性上終究是差了點,另外兩名小中醫還比較青澀,還停留在照本宣科的階段,獨立行醫總是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