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不起來了。
吳塵咬著牙支撐著。
他就像是一個鋼鐵雕塑的衛士,用自己挺直的脊背,保衛庇護所的最後的安全。
“吳塵,你再堅持一下就好,等我把剩下的東西,都塞進你那個大包裹裡,你就可以進來了。”安蒼墨安慰道。
“不行!”誰知吳塵卻是斷然拒絕了,“我一旦躲開,這麼大風,又能帶雨進來,火肯定是維持不了的,沒有火,庇護所裡的乾燥裡和溫度,絕對會大幅下降,對任務完成度的影響太大了,絕對不行!”
其實不僅是風在吹,雨也淋過來了,好在他戴著頭盔,身上也一直披著那件樹皮做成的雨披。
雨水朝著他澆過來,大部分會從樹皮上滑落,落到地上的排水槽裡。
就是之前頭盔的面罩碎了,比較可惜,他的臉部現在是沒有防護的。
所以安蒼墨把她那個圍脖給解下來,套在了吳塵的脖子上,然後還用一方生皮毛巾給吳塵拭去臉上的水珠。
“你對這個任務,這麼看重的麼?”她凝視著吳塵的身影,語聲透出心疼。
“那必須的,我還等著你,告訴我你的書名呢。”吳塵看著近在咫尺的玉人的面龐,只感覺心中的動力更強了。
“如果你那麼想知道,等渡過這次的……”安蒼墨想說什麼。
“不!”
吳塵卻使勁搖頭,他舔了一下嘴唇邊刮過來的雨水,咧著嘴笑道,“我記得我以前看過一個電影。
那個電影的主人公,是一個快遞員,空難失事,漂流到一座荒島上。他把所有的快遞包裹都拆了,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可是在拆到最後一個的時候,他停手了。
人總要有點念想不是麼?
等我們活著離開這座荒島的時候,我想再讓你,親口告訴我,你的書名是什麼樣的。”
安蒼墨的手僵住了。
她垂著眼簾,似乎有些想哭。
狂風暴雨還在肆虐。
這一肆虐,就是兩個小時。
棚頂厚重的棕櫚葉,還有編在一起的整片整片的茅草,也被掀走了很多。
好在這個庇護所的棚頂,鋪了好幾層厚,所以還能勉強堅持住。
只是難免的,落下的雨越來越多了。
奶山羊的作用這時顯出來了。存著物品的大包裹,放在它的肚子下面,不虞被淋溼。
吳塵感覺自己的整個肩背都已經僵硬發麻。
幸好安蒼墨一直在喂他羊湯喝,暖熱的羊湯下肚,帶給他很多在這暴風雨中,能夠堅持下去的力量。
吳塵默默地專注心神,使自己儘快進入無火的狀態。
他要調動,炁。
總督主陽。
透過炁在督脈的運轉,可以激發自身的陽氣,促進整個脊背氣血的迴圈,回覆活力。
這一堅持,就又是一個小時。
“轟隆!”
在一聲巨大的,彷彿要將整個海島都震動的雷鳴聲中,狂風似乎也知道奈何不了他,終於改變了風向。
就連一刻不停的暴雨也第一次有了減弱的跡象,開始漸漸地稀疏了。
暴風雨,要停了。
當視線迴轉,落到那一個盤坐在門口,彷彿已經僵硬得一動不能動的身影時,兩行清淚,再也忍不住,從安蒼墨的眼角滴了下來。
一線天光照了過來。
吳塵麻木的臉上露出一個疲憊卻開心的笑容。
整片整片的陰雲開始褪去。
久違的太陽的柔光重新在大地與天空中鋪陳。
空氣雖然還有些冷,但已不像之前那種陰寒。
這肆虐了三天的暴風雨,終於走向了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