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醜嗎……”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心虛,小手自覺地把硯臺夠過來,笨拙地磨了些墨出來。
“那我先寫,先生你回來看?”
江淮之淡淡應著:“我去哪?”
“呃……”符柚想了想,還是大著膽子問出了句方才就想問,卻自覺不該說的話,“先生不上朝?”
此話敏感,多少有些沾手朝政的意思,她想著他哪怕不搭理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他很快答了:“不上。”
頓了頓,他又難得好耐心地給這個新來的小門生解釋了句,“家父尚在,帝師在位,太子太傅不問朝政。”
符柚瞭然地點點頭,小嘴一禿嚕:“那讓李乾景回來給你講,你不是不上朝也什麼都知道嗎?”
“你可以告我。”他溫和地一勾唇角,“告到陛下面前,我會受罰。”
“我懶得往宮裡跑,你又沒真的惹我。”她掩嘴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倦意滿滿地伏案准備動筆,“李乾景那麼煩你,怎麼不告你狀。”
“他笨,不知道這條規矩。”
“……”符柚噎了下,“那我知道了,所以我很聰明?”
“你比他還笨。”
“你!”
“動筆。”
符柚一咬牙,倦意被氣走了大半,小手抓起狼毫筆,氣鼓鼓地就要落下第一個字。
“等等。”沾了墨的筆尖就要觸到宣紙上的一刻,江淮之忽然抬手打斷了她,“筆不是這麼拿的。”
“這樣拿也能寫字呀。”她有些不服。
“不好看的。”
他只輕輕伸手一勾,那隻狼毫筆便到了他纖長的指間,他似乎是在演示如何持筆動筆,可符柚的視線直勾勾地跟著他走,眼中只看到瞭如玉一般的骨節在動,很沒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她承認,江縈月常罵她的話是對的。
她就是沒皮沒臉,看到好看的公子就挪不開步子。
“自己試試。”
狼毫筆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她手裡,她堪堪醒轉過來,面上微窘:“……我沒看明白。”
“是沒看明白,還是沒有看?”
江淮之的目光在她身上淡淡垂了垂,肅了聲。
“知禮守矩是為人之首,我不想將話講得太直白。”
“我……”被人當面戳破,符柚瞬間又羞又惱,大顆大顆的水珠直往眸中盈上來,“我、我不看了……”
瞥見她一副既委屈又羞恥的模樣,他默默嘆息一聲,終究還是忍不住心軟。
雖說是未來的太子妃,到底還是個嬌生生的小姑娘,做他的學生還沒個兩天,哭了不下三四次,怎麼看怎麼都是他罪大惡極。
“話說重了。”
他長袖一振,起身落座在她的身側。
既然都是他的學生,她與李乾景就沒什麼分別,他合該好好教。
“手指再往上一些。”
清冽似新雪的聲音時不時發出指令,符柚摁下心中那莫名的小心思,難得乖巧地一一照做。只是她到底從出生起就太鹹魚了,腦子沒動過幾次,好不容易要動一動,還總是掌握不好。
“這裡。”
江淮之俯身過去,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在她食指上輕輕劃過,扶著她的指頭稍稍往上抬了些。
微涼的細膩觸感忽然撫過她的肌膚,符柚一張小臉騰得就紅了,本來就亂的腦海霎時炸開,盡是他蜻蜓點水般指尖的溫度,彷彿被他身上的雪松香氣整個淹沒,什麼筆墨宣紙再也看不到,只餘無盡的波瀾與漣漪。
江淮之亦是觸電般縮回手,烏黑長髮下掩著的耳根竟是不自覺紅了。
不太行,她與李乾景好像還是……有分別的。
“小柚子。”
書館門口驀然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兩人同時心中一顫,視線稍稍一偏,才發現李乾景不知何時抱著雙臂倚在門框上,方才的畫面似乎盡收眼底。
符柚心裡頓時打起了鼓。
壞事了。
這婚約尚沒有解除,再怎麼有意見這傢伙也還是她的未婚夫,在未婚夫的眼皮底下偷偷瞄瞄好看公子便罷了,只是江淮之俯身過來,碰她手的動作實在是……太親密了,她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髮絲擦過了自己的臉。
哪怕她知道他只是在教她握筆,被當場撞見,她也頗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江淮之亦思慮到了這一點,溫雅似玉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