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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翌日寅中。

滴水成冰的季節裡,這個時辰天仍漆黑得厲害,飲溪苑的丫鬟婆子們十幾年來頭一次起了個大早,燃燈、打水、備車去了一半,剩下一半盡數圍在院裡這位小祖宗的床前,費了老大勁才把她拖起來,洗漱完畢塞進她那輛御賜的黑楠木小馬車馬車裡。

瞅著她上車了,丫鬟們齊齊舒了口氣,哈欠聲一時此起彼伏。倚在車頭上打盹的車伕被這動靜驚醒,裹在身上的毯子一揭,抬手一打馬,飛快地朝東宮方向駛去。

開玩笑,若是誤了時辰,那些婆子們倒是已經把小祖宗送上車了,那剩下的不就是他的責任了嗎?

朱雀大街上人煙稀少,稀稀拉拉地只有一些拎著東西出早攤的小販和家離得遠、早早趕去宮門口的小官們,見到這一眼不凡的馬車紛紛避讓,還沒待符柚得個空再眯一覺,東宮的宮女們便已接過手,將她往崇文館領了。

瞧著旁邊神采奕奕,和自家院裡形成鮮明對比的宮女們,符柚終於帶著濃重的倦意說出今日的第一句話:“你們……不困嗎?”

“小娘子說笑了,殿下已然坐在館中溫書了,奴婢們哪有偷懶的道理。”

“……”

符柚迷迷瞪瞪地被她們牽著走,再說不出一句話,直到抬頭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方下意識地抬手揉揉眼睛想看清他們,隨即又猛地縮回——

差點忘了,她上妝了。

天大地大臉蛋最大,決不能揉花了。

“遲了一分。”江淮之換了身米金色墨竹紋寬袖長袍,手裡把玩著一柄紫檀木的小尺子,“比想象中好些。”

“小柚子早啊。”宮女們口中早起溫書的勤奮太子沒什麼精神地開了口,手上的書都是倒著拿的,“難得……這個時辰……見到你。”

“我也……頭一次見你啊。”符柚迷糊著一雙眼,聲音困得虛浮,“不是說,到你這蹭早膳嘛……飯呢?”

“飯?……吃完了啊。”

“……?”她整個人一凝滯,“那我吃什麼?”

“沒得吃。”江淮之緩步起了身,站到她跟前足足比她高出一個頭,“授課的時辰了,還想著吃飯。”

“我餓呀……”符柚開口糯糯的,使勁睜大眼睛想瞧清楚眼前人那張好看如玉的臉,只是垂下去的頭剛剛往上抬了一點,便懵懵地一歪腦袋,“先生,你……你手上拿的什麼呀。”

“認不出來?”

江淮之似笑非笑地挑挑眉。

“是冬日暖手的好東西,柚兒把手伸出來一試便知。”

符柚尚未睡醒,還當真信了他,傻乎乎地便將一雙小嫩手攤了出去,可李乾景到底被拖起來吃了兩口早飯,多少還精神些,眼瞅著那檀木尺就要落下來,他直接一個縱身飛躍,跨過兩條椅子,精準地接下了那一尺!

一點都不疼,好似撓癢癢一般。

顧不上叫喚這是不是不公平,李乾景連忙邀功似的一拍胸脯:“我……”

我厲害吧,小柚子。

才剛蹦出一個字,他頓時只覺自己的爪子被人用力禁錮住,隨即那木尺雨點一般落了下來,打得他好似被人群毆的小狗一樣一通亂嚎,崇文館上的瓦片都要被他嚎下來幾片。

路過的宮女們見怪不怪,就像沒事發生般繼續送著手上的東西。

可符柚是徹底被他嚎醒了。

她一雙清冽的眸此刻睜得極大,瞧著李乾景滑稽至極的模樣,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平日天天在她跟前嘴欠煩人的太子殿下,也能被人收拾得這麼慘?

那邊,江淮之一振衣袖,終於鬆開了這個莫名引火燒身的傢伙,卻是一眼也沒有瞥他,徑直拿起桌案上的小巾,好整以暇地擦了擦自己的手。

逞英雄是吧。

繼續逞。

那位被揍得好似落湯雞的“英雄”,耷拉個腦袋蔫蔫地趴在自己座位上,眸中的憤恨恨不得把眼前這個披著米金毛皮的狼給吃了,結果人倒是一動也不敢動,活像條只敢呲牙的小狗。

“坐過來。”

空氣中詭異地安靜了幾秒,江淮之溫和開口喚了她,與方才竟是判若兩人。

“來、來了……”

符柚收起笑,小心地瞄了那邊一眼,才慢慢蹭到李乾景身邊的位置坐下。

她早就該看出來的,她第一天就該看出來的。

這個人的所謂溫柔,絕對絕對是裝的!

“乾景的功課你跟不上,先背自己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