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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穆琳靜靜站在幽深的溶洞中，看著眼前淌過的地下河水發呆。

&esp;&esp;這裡前不久剛經歷過一場浩劫，發光的菌類被狂風吹得到處都是，但那些頑強的小生物很快又重新生長出來，讓整個洞穴中變得螢光閃閃，遠遠望去像漫天星河。如果不是眼前的境況，倒是也算賞心悅目。

&esp;&esp;“穆琳。”銀髮神官從她身後走了過來，和她並肩站在了一起。他們現在處在一個十分微妙的關係中，看上去雖然重歸於好，但和蒂莫西相關的事始終橫在他們心裡，讓脆弱的感情一碰就碎。

&esp;&esp;諾伊斯調整著呼吸，小心地斟酌著用詞:“明天去救人的事……如果你不想去……”

&esp;&esp;“明天我會和你一起去。”穆琳輕聲說，“無論如何，我都會和你共進退，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況且艾麗西婭的命還和他綁在一起，我不能讓他現在就死。”

&esp;&esp;“穆琳……”神官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少女說話時眉頭微蹙，目光有些出神地看著遠方，似乎在作出決定前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掙扎。

&esp;&esp;“我就是覺得不甘心，為什麼身負罪孽的人偏偏肩負著這麼多人的生死？”穆琳痛苦地閉上眼睛，過去慘痛的回憶燒得她腦仁疼，“我知道為了大局必須要救他，但我們的仇恨，我們所遭受的苦難，就當不存在了嗎？”

&esp;&esp;諾伊斯垂眼看了她一會，心疼地將她攬進懷裡:“不會當作不存在的。”

&esp;&esp;他鬆開少女，伸手將她額邊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我是被老師從死人堆裡撿回來的。他撫養我長大，傳授我武藝，恩同再造，於公於私我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蒙受不白之冤，被扣上莫名其妙的罪名處死。”他微頓了頓，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應該受到公正的審判，為他真正所犯的罪行贖罪，還那些因為他被打上罪人印記，失去人生的魔女公道。”

&esp;&esp;“你說什麼？審判？”沒有料想過的發展讓穆琳驚異地瞪大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esp;&esp;“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該有要為此付出代價的覺悟。”諾伊斯長嘆了口氣，他之前一直對蒂莫西縱容艾麗西婭的刺殺行為十分不解，就算是想訓練艾麗西婭的戰鬥力，這樣把一個隨時想殺自己的人放在身邊也實在過於冒險。現在看來，或許他也是認同，艾麗西婭有取他性命的權利。

&esp;&esp;神官低頭凝視著少女的眼睛，倒映著點點微光的銀色瞳孔仿若深邃的星河:“穆琳，我不希望老師死在你的手裡，這是我的私心，但也是我一直以來的期望。你執著於復仇，是因為你認為若是不仇復，犯下罪孽的人根本不會得到應有的懲治。但這個仇，原本就不該由你親手來報。審判一切罪惡，維護世間秩序，從來都是神官的職責，不應讓受害者的雙手再沾染鮮血。”

&esp;&esp;穆琳依然呆立在原地，心中某個地方傳來難以抑制的悸動，不僅僅是因為諾伊斯選擇了站在她這邊，還有一些更深的，她更加渴望的東西。突如其來的希望讓她如同身處夢境之中，比起欣喜，更多的卻是畏懼，不敢去相信那個看似光明的未來:“他是位高權重的主教，所有人都指望著他重整教廷，又有誰能審判他？”

&esp;&esp;“當初你決定以自己的力量殺他報仇時，有因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退縮嗎？”諾伊斯反問，“再艱難的事，也總要有人去做，既然你有勇氣以一己之力去挑戰教廷第一高手，為什麼不更大膽一些，去改變所有無辜魔女的命運？”

&esp;&esp;“你真的打算這樣做？”穆琳疑慮地皺著眉。作為魔女，她當然希望有沉冤得雪，重獲自由的一天。但以諾伊斯的立場來說，既然能用咒印完全控制她，又何必再做這種會動搖教廷根基的事？

&esp;&esp;“這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懲奸除惡，努力建立一個所有人都能有尊嚴地活著，弱者也不會被隨意踐踏欺凌的世界。”這次諾伊斯沒有再猶豫。

&esp;&esp;或許就像蒂莫西主教所說，在製造魔女的秘密被公佈於眾後，反而會讓更多的無辜女孩面臨被強行獻祭為魔女的風險。但這也是他這樣的神官存在的意義——人們不願向善，便引導他們向善，哪怕用點不太斯文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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