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兒身上如今三塊玉墜,她想著要不要給蘇枳送回去,這樣就可以斷了兩人的聯絡。
她還在想,要不要當面跟蘇枳把話說清楚,或許可以在北平城得到他的庇護,也不怕那追殺者再發現了她。
她爬起來用冷水洗了臉,對著鏡子看了看,沒狠命揉過的眼睛也不怎麼腫,這便去見他吧,跟他說個清楚。
一路走到燕王府,經過那間點心鋪子時看見蘇枳已經不在那,想著他定是回府了,悅兒便也沒做停留。
到燕王府附近時,悅兒卻突然遠遠的看見了一個人,一個讓她想到都會嚇的魂不附體的人。
那人正在跟葛林說話,兩人有說有笑看起來十分熟悉。悅兒混身止不住的哆嗦,慌忙躲起來,連看都不敢往那邊看一眼。
那人走的是另一個方向,悅兒躲了沒一會兒便跌跌撞撞的往回跑,一直跑到家才敢停下來。
她看見的不是旁人,正是追殺她的那個人。是當初那人一刀殺了蘭心時,悅兒看清了他的臉。
他眼下有顆淚痣,眼神極其陰狠,往那一站就讓人感覺像是隨時都會手起刀落,就葬送一條性命。
而這人與葛林相熟,並且在燕王府大門外同葛林說話,悅兒不敢往下想了。
難道那要殺了自己的人,竟然是燕王府的嗎?會是蘇枳嗎?她低頭看著手裡的玉墜,難道他是為了這個想殺自己嗎?
又想要玉墜,又不想旁人知道玉墜在他手裡,而自己這個知"qing
ren"和玉墜曾經的擁有者,就必死無疑。
悅兒感覺自己冷,炕燒的滾燙,她把自己縮在棉被裡,還是感覺冷。就像全身的血液都是臘月裡的江水一樣,寒徹心肺。
被追殺時跟惠質躲在山洞裡,惠質賣掉她自己之後,離開河間府到了北平城,那麼艱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可悅兒心裡從沒有這麼無助過。
原來以為不過如此,不過是把心給了他,讓他吞了嚥了,自己便了無牽掛。可真的徹底失去他時才知道,原來失去他就失了整個世界。孤獨感讓人異常敏感,整個世界都凍住了。
春風吹開了每個人壓抑在冬日裡的悸動,迫不及待的走出家門,走到街上去,走到城外去,到那山崗上,到那小河邊。
就是這乍暖還寒時候,他奉旨出征漠北,悅兒覺得空了的殼子,還是躲在人群中送他。
他要出征了,需不需要她手裡的三塊玉墜?
惠質前日來信了,說再過些日子天暖了就來北平,抱著孩子來。
他的馬蹄在城外官道上揚起塵煙,他一身銀甲紅袍,腰間掛著銀面具,那是她曾送他的。
此次漠北他奉旨同晉王一起攻打前朝殘部,太尉那蘇圖及他率領的二十萬大軍。
蘇枳得到朝廷派給他的十五萬軍隊,又把他的九千護衛帶走五千人,其餘人等留守北平,護衛燕王府。
悅兒本就不怎麼出門,蘇枳走後她回到家就又不出門了。整日除了在家抄書,做家事,就是想著他如今行軍到了何處。
直到院子裡的母雞都開始下蛋了,她才發覺夏天就這麼來了。
前幾日就聽宋子啟回來說:“燕王招降了那蘇圖,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那就快要回來了吧?”悅兒木然的問著。是的,她如今每一天都是這副模樣,像個老匠人拿在手裡的驢皮影兒,沒有心,沒有靈魂一般。
宋子啟又問:“辰星,你是歡喜燕王殿下的吧?”
悅兒不再吭聲,呆呆的在抄著書,就連那端秀的字都沒有了靈魂一般,字是死的,書也是死的,而她也如死了一般。
蘇枳班師回朝,領賞謝恩之後進宮探望了母妃,在京城未曾多做停留,便回了北平。
晉王在草原上拖延了幾個月都沒摸著那蘇圖的邊兒,這和蘇枳的表現差距天壤雲泥。蘇枳本就少年將軍而成名,如今更是聲名鵲起,儼然成了親王之首。
他在京城紈絝的混名,也抵不過給他帶出去又完整帶回來,那十五萬餘人的生命來得強烈而震撼。
十五萬餘家庭老母盼兒歸,妻子恐守寡,孩童念著父親。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多麼壯懷激烈,英雄氣概。可就算是再萬古留芳,蘇枳覺得也不如給一個個家庭完整的交待來得實際。
三月初離開北平,如今再回來已經早過了端午,火辣辣的六月都快過去了。
小川兒稟告了王府中這幾個月的事,特別是後院裡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