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就是怕……”原婉然覺得不吉,嚥下下半截“打中我們”等語。
&esp;&esp;趙玦明白她話裡未盡之意,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果然命中註定遇劫,怕也無用。”
&esp;&esp;他話音甫落,天上炸出一記霹靂,那聲勢直如要劈碎天地,原婉然啊了聲,渾身激靈。
&esp;&esp;趙玦卻是恍若未聞,接續前言:“不過怕也沒什麼。人活於世,有所懼怕乃是好事。”暗夜中,語調溫和。
&esp;&esp;原婉然不懂這話,一個人假若什麼也不怕,敢於豁出去,那便無敵了,豈不是更好嗎?”
&esp;&esp;她沒將這疑問道出口。
&esp;&esp;這當兒閃電雷鳴,壓根不是理論世情道理的時候。她又隱約感覺趙玦乃是好意安慰她,不讓她因為人前懼怕打雷而難為情。
&esp;&esp;那廂趙玦又道:“韓趙娘子,既然你我尚未安置,長夜無事,不如聊天消遣。”
&esp;&esp;“啊,好。”原婉然橫豎無法睡下,閒聊還可鬆緩心緒。
&esp;&esp;只是聊什麼好呢?
&esp;&esp;趙玦起了話頭:“趙某記得府上養了只狗叫墨寶,狗一般害怕打雷,墨寶是否也怕?”
&esp;&esp;天際又一聲雷霆巨響,原婉然未及思索,脫口道:“黑妞很怕打雷。”
&esp;&esp;“黑妞?”
&esp;&esp;“我家的狗。”
&esp;&esp;“……府上不只養墨寶,還養了另一隻叫黑妞的狗?”
&esp;&esp;原婉然定定心神,道:“是,不過黑妞不在了。它在我家官人回鄉以前沒了。”
&esp;&esp;趙玦逗引原婉然說話,讓她分神不去煩惱雷擊意外,但一點不樂意聽她開口閉口官人長、官人短。遂問道:“如今這隻墨寶也怕雷聲?”
&esp;&esp;“也怕,不過餵它吃零嘴就好多了。後來每逢打雷,它曉得有口福了,可開心啦。”
&esp;&esp;那場雷雨下到深夜平息,原婉然直至那時方才入夢。
&esp;&esp;翌日她醒來,樹林天光薄,然而由樹木間隙往林外瞧,天色大亮,已然不早了。
&esp;&esp;她棲在狹小草屋,倚靠樹身,踡腿坐地過了一夜,渾身僵硬,勉強活動手腳,趕緊要出“屋”。
&esp;&esp;“韓趙娘子。”趙玦在旁輕喚。
&esp;&esp;原婉然聽趙玦話聲並無剛睡起的鼻音,猜想他醒來有些時候了,赧然道:“我起晚了。”
&esp;&esp;“這些天韓趙娘子操心使力,原該多歇會兒,不急。”
&esp;&esp;原婉然哪兒能不急,她趕著回家呢。
&esp;&esp;她採來蒲草,交給趙玦剝蒲菜,自己動手拆除草屋。
&esp;&esp;趙玦問道:“韓趙娘子何必費事?留著草屋倒好,興許將來有人也流落此地,正好給他們應急。”
&esp;&esp;“蒲草和枯枝壓在樹上,要妨礙樹木長勢。另外,林中不大見天日,又不時落雨,蒲草遲早黴爛,那便用不得了。”原婉然略加思索,道:“要不這麼著,我將這幾捆枯枝擱在林外,真有人來了,好歹省去做屋樑骨架的功夫。”
&esp;&esp;當她抱住最後一捆枯枝步出樹林,眼角餘光捕捉到在河畔不遠處,出現一抹異動。
&esp;&esp;她循那處異動望去,登時手腳冰涼。
&esp;&esp;一頭狼不知打哪兒冒出來,悄無聲響奔向趙玦。
&esp;&esp;趙玦渾然不覺,坐在河畔剝蒲菜準備早飯。他的身姿俊美優雅,像一幅極美好的畫卷。
&esp;&esp;原婉然放聲大叫:“趙買辦,有狼,有狼!”
&esp;&esp;說時遲,那時快,狼縱身疾奔,撲向趙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