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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未成,骨已枯

&esp;&esp;“有何要謝呢。”女帝倦得很,聞言只是輕聲笑了笑,“趙家世代忠良,你於我有救命之恩,我總要報答一二。”

&esp;&esp;闊別漠北的風沙已有十年之久,饒是女帝曾經也曾馳騁過這片疆場,此刻再被粗糲的朔風撲在身上,也不禁有些吃痛。

&esp;&esp;黃沙白草,長河落日,孤雁南飛,一派的蕭索衰敗,不過與京城相距半月路程,竟相異至此。

&esp;&esp;女帝一路拿著偽造的行令牒文,只帶了法蘭切斯卡一人,不敢走到城中投宿,只能走山路抄近道,翻過東山關口,沿流沙河從關外繞去幽雲朔方。日夜兼程,夜裡實在人困馬乏便就地宿在山中。

&esp;&esp;“今日是第幾日了?”

&esp;&esp;“才第二天夜裡呢,我說你也趕太急了吧,連官道都不走。”法蘭切斯卡給水壺裡裝滿水,又拿了帕子在河裡浸溼了,擰乾多餘的水分,給女帝擦臉,“一頭一臉的沙子,本來還算好看,現在連五官都看不清了。”

&esp;&esp;“行軍在外,哪顧得了那許多,我只怕……我只怕竟寧被崔符坑害了,你看,秦青松發信雖然沒有竟寧那麼勤,但也基本能保證三日一封,我們走之前有幾日沒收到了?只有每日發出的戰報而已。我讓你去截幽雲道來的文書,也是為了驗證這個想法,沒道理我派了糧和物資去,朔方幽雲三州刺史都不給京中發信,算算時間也總要有一封的,但我們只收到一封彈劾摺子。”女帝扒了扒火堆,讓柴架起來燒,“你和我說實話,你究竟是怎麼想到截這封摺子的?”

&esp;&esp;河沿低矮,漫漫水面上一艘輕舟也無。野曠天低,水清月近,只有幾顆暗淡的星子落在天幕上,四下再沒有第三雙人耳,確實不怕被人聽了去。

&esp;&esp;“哦,我在紅綃院,那個新花魁,叫柳枝的,和我罵崔家人跋扈得很,放話說趙殷不足為懼,我就想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就看到那封摺子。”

&esp;&esp;禍患常積於忽微,前人實不相欺也。

&esp;&esp;女帝勉強笑了笑:“還得是你,將人花魁的心也攏了去。秦樓楚館裡都是非凡的人物,輕易不會與人交心的。”

&esp;&esp;“我說啊,”法蘭切斯卡轉過身去餵馬收拾物資,“要是趙竟寧真的死了,你怎麼辦?”

&esp;&esp;“他應當就是已經死了啊,他又不是會臨陣脫逃的人,”女帝撐著沙地站起身來,苦笑一聲,“我能怎麼辦,死都死了。我橫豎死了兩個正君了,不過是再多添第三個而已。”

&esp;&esp;金髮的親衛頓了一頓,才道:“……你別這麼悲觀。”

&esp;&esp;“我可沒有。”女帝重新理好衣襬,翻身上馬,“深入敵後,失蹤數日,如果沒有戰功,沒死反而更難辦。誰給他平反?不過他應當就是已經死了,沒死大約也沒幾口活氣兒。我只後悔沒有早接他進宮,他求來求去的,不就是一個名分麼,我都知道。”

&esp;&esp;連著在馬上顛簸了兩日,女帝嬌養了這些年,腿上已經麻木沒知覺了,只是憑著身體記憶坐在馬上,拉緊韁繩,“走吧,早點去漠北,說不定還能趕上新鮮的遺體。”她胯下一夾,自沿河奔了出去。

&esp;&esp;流沙河的水並不算清澈。

&esp;&esp;自然了,從阿勒泰山口融化的雪水積成的河流,自北向南,涓涓而下,中途總要裹挾些沿路的泥沙,要走到東山關口,才會有東海來的雨水澆灌,頓時又豐盈起來。

&esp;&esp;這匹馬沿著熟悉的水草氣味已經走了四天了。它背上的人早沒了聲息,得得地任它顛簸,只有盔甲還能晃出幾聲輕響。

&esp;&esp;這個人生前很喜歡它,時常親自來給它洗澡,餵它上好的飼料,拉它去草場撒蹄子。這個人最後的願望是回京,所以它就沿著這條河走,慢慢地走,總會走到的。

&esp;&esp;京城有添了雞蛋的草料,有和它一同馳騁過的千里馬,有這個人心心念唸的女郎,它知道京城的方向,它慢慢地走,總有一天能走到的。

&esp;&esp;總能遇到的。

&esp;&esp;它停了停腳步,看了看前面並轡而來的兩乘馬。

&esp;&esp;這就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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