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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情薄

活要幹,這節食消瘦也便只有被伺候的公子郎君同有地位的內官才行得。後來有一日夜裡,先帝叫了一位郎君侍寢,黑燈瞎火的,”皇帝停了半息,“先帝才去了那郎君衣裳,手上一摸……”

&esp;&esp;阿斯蘭的手便懸在半空。

&esp;&esp;“摸著一手的骨頭,”皇帝將他手往上抬了抬,送去唇邊,“恍惚還以為是骷髏架子。叫人點了燈,原來這郎君已消瘦得只剩皮包骨頭,穿著衣裳瞧不出來,道是弱柳扶風,脫了才曉得身上已沒什麼肉了,連那事都不甚得行。先帝大怒,當場就叫人把這郎君原樣抬回去,從此再沒見過他。後頭聽說是久飢,落了一身病,沒多久就歿了。”

&esp;&esp;一塊馬蹄糕被咬作兩截落下肚去。

&esp;&esp;“你們女人真是麻煩,又要細瘦的,又不要太瘦的。”身邊這小公子白了皇帝一眼。

&esp;&esp;“是麼?纖細少年著華服更好看些,可男人不能只有套著衣裳時候好看,”皇帝好笑,“你從前在草原上捕獵跑馬,拉弓摔跤的,該吃多些;如今每日所至不過那麼一小塊院子,還是吃那麼多,自然要胖的,你每一餐都少吃些就是了,何必連晚膳也不用。眼下也不急,寬肩窄腰的型兒還在。”

&esp;&esp;阿斯蘭正待開口,卻被皇帝掩了唇,“我再開了上林苑給你跑馬,省得你悶得慌,如何?”

&esp;&esp;燈火晃動,從紗帳外透出幾分清朗,落在人臉上,便結作了蜜糖。

&esp;&esp;過了半晌,阿斯蘭才抓著皇帝手指別過臉去,“……你不怕我帶著人回來行刺?”

&esp;&esp;他這點殘部加起來才幾個人呢,混進來行刺便成功了也逃不出皇城。外頭沒接應的,裡頭沒配合的,又是漠北人,要成功已是極難,要脫身更是逃不到外城牆就要被法蘭切斯卡一人盡數截殺。以一時意氣行刺復仇,快意不過一盞茶。

&esp;&esp;更何況,這小公子會心軟。

&esp;&esp;皇帝只是笑,“我相信你呀。”

&esp;&esp;和春宮裡養了幾隻貓兒。大約是春日裡,母貓生了一窩小貓,找不著食物,便在御花園裡蹭人的腳,將將好蹭在和春腿上。他覺新奇可愛,便叫一窩全捉了來,每日裡魚乾肉糜地供著。那母貓初時還日日出門尋獵,養得久了,也懶怠下來,只是躺在草叢裡睡覺,等著宮人投食。幾月下來,已然成了一團毛球,見著人便打滾蹭腿,渾忘了先頭的野勁兒。

&esp;&esp;馴獸,左不過是一顆糖一根鞭子,馴人也並不多特別。

&esp;&esp;“又是騙人的話。”

&esp;&esp;這麼明顯?皇帝沒奈何,笑道,“你想是為何呢?”阿斯蘭就不再答話了。皇帝要他做制衡王廷的棋子,要留著他和他的舊部,他自然也該投桃報李,至少在人前做個寵君。這並不是什麼高深莫測的計策,毋寧說是陽謀。

&esp;&esp;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放了茶盞,“該睡了吧。”

&esp;&esp;“也是。”皇帝喚了人來收拾了內室,帳子才又放下來,遮蔽了外間的微光。

&esp;&esp;“……你不追問了麼。”帳中無光,瞧不見人神情。

&esp;&esp;“問什麼呢?”皇帝的笑意裡混了淺淡的嘆息,“你真的想挑明麼?有些事不在我,在你啊,我的小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