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年輕的太子在前面應付完來客,這才叫銀硃扶了進去後殿。
&esp;&esp;她的先生已然蒙了蓋頭端坐在床上了。
&esp;&esp;“請殿下揭了喜帕,祝殿下與側君和和美美。”
&esp;&esp;皇女接過喜秤挑開蓋頭,那墜著整整齊齊的金線流蘇的蓋頭開啟,掛在面前青年的金冠上。他本是清雅溫潤的姿容,今日一身緋色從一品吉服,反平添了幾分清冷感。剛及冠的青年望見皇儲微微露出笑容,榛色的眼珠被眼睫遮掩了,只有淺淺淡淡的沉檀般的光澤:“殿下。”
&esp;&esp;皇儲本就容色姝麗,如今大喜之日,又上了粉黛胭脂,便更顯的燦如春華,嬌美如畫。
&esp;&esp;看得馮玉京不禁臉上飛霞,微微低了頭去。
&esp;&esp;他的小殿下今日起便是妻君了。從前只當她是年幼的學生,也不如何想,如今真的完了婚,發覺她已是妻君,那點子綺念便如尋鵲河水,翻湧奔流,細細密密地淌過來,沾染了一川的春色。
&esp;&esp;“請殿下與側君同飲合巹酒。”宮人遞來兩方淺淺的酒樽,酒液清香四溢,先生與她相視有些羞澀,仍取了酒樽,交頸相對,以袖掩面飲盡杯中酒液。
&esp;&esp;他是側君,便沒有結髮這一道禮,只撒了帳以示“早生貴子”。
&esp;&esp;待伺候的宮人都退下了,便只剩下她與先生兩人。
&esp;&esp;“先生,阿瑤來了。”就像往日裡去學堂一般,皇儲輕聲道,“先生好。”
&esp;&esp;年輕的太子少師卻被這一聲“先生”撩撥得紅了麵皮,連帶著鬢邊盤作裝飾的小辮也微微搖晃起來:“臣已經是殿下的側君了,便當不得殿下一聲‘先生’……殿下莫再說了。”
&esp;&esp;“那孤該喚先生什麼呢?”皇儲坐到玉京身旁,“喚了這許多年的先生,實在改不過來了。”她溫柔地笑,側著身子看她依戀已久的郎君。那人繼承了胡姬生母的美貌,膚如凝脂,眉如墨畫,鬢角如鴉羽般烏沉,眉骨高挺得恰到好處,既不流於胡人的粗魯,又不失於漢人的平淡,將將好把有些太柔的眼襯出幾分男兒的風流。
&esp;&esp;“殿下便喚臣的表字吧。”玉京撫上皇女的手,“臣也想聽殿下喚一聲。”
&esp;&esp;“都華。”皇儲喚道,自己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兩頰染起薄紅,“還是覺得喚先生順口。”
&esp;&esp;“臣依殿下的。”青年不忍自己的小殿下為難,便也不再堅持,只依了皇儲,“時候不早了,殿下可還需用些膳食?怕今日累了一日,餓著殿下。”他指了指殿中的一小桌席面,“臣服侍殿下。”
&esp;&esp;“孤在外間席上用過了,倒是先生,一直等著孤,從早上就沒怎麼用飯,不若用些吧?”皇女笑,輕輕搖了搖側君的手,“在孤這裡不用先生守那側君的規矩,先生還是孤的先生。”
&esp;&esp;大約是紅袍襯得,年輕的太子側君面上有幾分胭脂色,半垂了眼簾溫聲道,“如此臣便不推拒了。”他是真的有些難受,大半日水米未進,腹中空得厲害。皇儲聽了便笑,叫了銀硃進來伺候用飯。他扶了皇女坐去桌前,為皇女先盛了一碗湯,才自己坐下來小口小口地用飯。
&esp;&esp;待他回過神,才見殿下託著腮看他。
&esp;&esp;“殿下,可是臣有何不妥之處?”
&esp;&esp;“只是從未見過先生進膳,看得出神了。”她溫言笑道,“先生好看。”
&esp;&esp;“容色好”早是馮玉京從幼年便聽慣的溢美,便是皇女初見時也是贊他生得好。他其實並不愛聽這個,究竟生母是樂坊的胡姬,讚了美貌總叫人想起生母的賣笑生涯。只是每每聽了小殿下如此褒揚,心下總覺得酥酥麻麻,如水流翻過一般。
&esp;&esp;大約是為了她是純粹的愛美吧。
&esp;&esp;待用了餐食,服侍了漱口淨手,撤了席面,側君才摒退了宮人,扶了皇儲起身坐回榻上,輕聲道,“殿下累了一日,臣伺候殿下卸了釵環安置吧。”
&esp;&esp;“母皇給孤批了明後日都休息呢……直等三日回門,同先生一道去馮氏府邸。”少女握著郎君的手,“先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