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阿斯蘭頓了一下,吞了後頭言辭,偏過頭去不看皇帝,“你再說一句旁邊那個小鬼要咬人了。”
&esp;&esp;“還不是你狐媚惑主!”崇光不服氣,當堂罵了回去,“一副妖孽樣子。”他不敢在此處撒脾氣,只得壓低,只教阿斯蘭與皇帝聽見。皇帝好笑,伸手摟了他腰來:“小祖宗,朕這兩日可淨陪你啦,怎麼還這般氣性呢。”
&esp;&esp;法蘭切斯卡在御座後立得筆直,只抬頭望天。不錯,今天瞧著是個大晴天——皇帝自己招來的倆大麻煩,好難得一年碰一回,端看皇帝怎麼將獨木橋走穩了——這不比打兔子有意思?
&esp;&esp;“那……陛下只盯著他瞧……”崇光聲音低了下去,“臣侍也打扮啦……”
&esp;&esp;“是啊,天氣再熱也不能忘了在外頭添一件罩甲,是不是趙幼棠?”皇帝故作嚴肅地點頭,“嗯,必得要曳撒配罩甲,才好一彰趙幼棠趙校尉俊美風流。”
&esp;&esp;“陛下您怎麼還揪著不放了!臣侍那不是想穿給陛下瞧瞧麼,那等賜服平日裡也穿不上的……”崇光鼓著臉坐下來,“您還打趣臣侍呢,這名兒是陛下起的,竟也沒人同臣侍講。”
&esp;&esp;他說的是冠禮取過表字後之事。小郎君嫌親爹起的這表字太小家子氣,“幼棠”“幼棠”,還不是說家中末子,顯得人沒長大似的。他從小便覺大名文氣太重不似武臣,長大後表字又更顯得幼稚。如此嗔怪了好幾日,趙殷被纏得無法,最後只得交了底,將大名由來和盤托出,才說這表字也是從大名而來,鬧得小郎君幾日下不來臺——總不能為了這事與皇帝置氣。
&esp;&esp;“若非你父親提,朕也不記得啦,你不喜歡這名兒過兩日朕賜你個新的?”
&esp;&esp;“……陛下說什麼呢,陛下欽賜的名兒呢,臣侍哪有不喜歡。”
&esp;&esp;“可你不就不喜歡麼。”皇帝朝崇光臉上捏了一把,“一個名兒罷了,朕還不至於為這點事要治你的罪。想換個什麼樣的?同朕說了朕想個新的。”
&esp;&esp;“不換。臣侍不換。”崇光咧著嘴笑,“這名兒是陛下起的,就是陛下與臣侍的緣分,那會子臣侍沒出生呢就先有了與陛下的緣分。臣侍不換,嘿嘿,換新的紅線就斷了。”
&esp;&esp;傻小子。皇帝好笑,只怕來日被人賣了還要倒找錢給人家。“趙幼棠,你可真是朕的小祖宗。罷了罷了隨你吧,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她安撫了崇光,才又回頭瞧底下人打馬球。
&esp;&esp;過了兩年,底下游戲的公子們也換了一波——官家公子嫁出去作了人夫,哪還好再在場上拋頭露面呢,這是給年輕女娘公子們搭的臺子。上回那朱家世子皇帝還有印象,後頭考了武舉,進金吾衛謀了個職位,今日當在巡防之列。
&esp;&esp;今年這馬球賽倒有些無趣,這裡頭再沒出個如朱家世子那般弓馬嫻熟又運籌帷幄的,瞧著成了兩隊少年人策馬追球,多少缺了些觀賞意趣。
&esp;&esp;“懂戰術的那個女人馬術不佳,她隊里人也不會配合。”阿斯蘭皺眉道,過了片刻才憋出來一句,“……不如你。”
&esp;&esp;“謝謝你啊我的小獅子,”皇帝哭笑不得,“今年是少些意趣。說來也不過是勳貴家人的交際場罷了,不必如此認真——說再多你我也下不了場。”
&esp;&esp;阿斯蘭哼了一聲,轉過頭去,頭上珠飾也隨著動作輕搖,在日頭底下折出亮光:“我知道,不會給你惹麻煩。”
&esp;&esp;這邊馬球有了結果,那為首的小女娘瞧著很有些疲累,大口喘著氣就上前來謝恩受賞,步履卻是一絲不亂:“臣謝過陛下。”瞧她打扮,當是文臣女娘……可惜素來通曉京中小道訊息的哥哥不在側,不然倒能打聽些詳細。
&esp;&esp;“皇帝陛下,”待那女娘受賞退了下去,便出來個漠北使臣,“啟稟皇帝陛下,年年均是天朝上國子弟馬球賽娛目,今年小人願提議看些新東西。”這人漢話不甚流利,像是臨時習的,瞧他身形魁梧,闊面大耳,濃眉大眼,一身利落打扮,顯見著是個力士。
&esp;&esp;生面孔。皇帝挑眉,昨日還與江蘺商議此事,鬧了半天原來在這等著呢。不接茬顯得小家子氣,接了茬若輸了又下不了臺……真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