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那人終於鬆了力道,微微皺眉,拉住湖裡的女人往上一提,似是要確認她真的死了沒有。
宋思阮就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睛,反扣住那人的手將他順勢一拉,然後藉助他的力量鑽出水面,手肘緊跟著對準他的後背就是重重一擊。
她眼中那人的身形似有一晃,卻沒有如她預想的那樣狼狽跌入湖裡。
宋思阮得了自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想要藉助頭頂的路燈看清楚要她性命的人,卻在對視上那張臉時,整個人都不由地愣了一下。
依舊是那盞一閃一閃的老舊路燈,可被昏黃光線籠罩的男人,卻猶如神祗,連帶周遭這片破落的環境都因為他的出現而變得熠熠生輝起來。
他穿一件深色的夾克,五官深刻,眉眼深邃,臉上分明沒什麼表情,卻又自帶一種讓人噤若寒蟬的氣場。
他的髮梢還溼噠噠地滴著水,許是被她偷襲背部時不小心沾上去的,沿著英挺的鼻樑慢慢滑落,性感不顯絲毫狼狽。
顧危城。
也就是剛才電視畫面裡,江岑摟著那個女人的小叔。
她不找他,他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是你要殺我?”宋思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前世,她並不瞭解顧危城這個人。
雖知他冷漠殘酷,殺伐果斷,但對肚子裡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也能做到這般地步,還真是重新整理了她的認知下限。
“你不是也很樂意去死嗎?我成全你,有什麼不對的?”他的口吻格外理所當然,彷彿對她施了多大的恩似的。
宋思阮沒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那雲城盼著你死的人也不少,怎麼不見你去成全成全別人?
腹誹完,就見顧危城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醫生的直覺讓她很快察覺出什麼,低聲問道:“你受傷了?”
剛才她就聞出來了,這裡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而她越是靠近顧危城,那股血腥味就顯得越是濃烈。
宋思阮扯開他的襯衫想要檢查傷口,這個動作讓顧危城的眉頭皺了一瞬。
愣神的片刻,“撕拉”一聲,男人胸口已經一覽無遺地暴露在空氣當中。
居然會是一道槍傷!
位置在胸腔的左側,距離心臟不過三五公分,且由於是近程射擊,傷口的截面顯得有些過大,鮮血正在一股一股地往外湧。
自己都傷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有閒心來殺她?
宋思阮直接撕下自己連衣裙的裙襬,擰乾水跡按壓在他的傷口處:“我只能暫時先幫你止住血,你這種情況,還是要儘快動手術把子彈給取出來,還好這裡離急診大樓不遠,路上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她拉住顧危城的衣袖就要往急診大樓走,被他反手捏住了手腕。
“怎麼了?”
宋思阮不解地抬頭看他,對視上了男人探究的目光。
是的,探究。
顧危城也並非沒有接觸過宋思阮這個人,一個多月前他被人下藥算計,出現在他床上的正是眼前這個女人。
以他對這位宋小姐的印象來說,繡花枕頭塞稻草,空有一張漂亮的臉。
可就是這樣一個昨天還在為他們的婚事而尋死膩活的女人,在隔了僅僅24小時以後,她能夠算計他,看到那樣猙獰恐怖的槍傷,居然也冷靜得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