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阮活了兩世，當然不會因為區區的一個心理戰就徹底自亂陣腳，但那種不安的感覺仍是存在，強烈到幾乎要從她的喉間的溢位。

她斂眸輕笑：“顧少又在拿我尋開心了，是你一口咬定我對江先生有敵意的，怎麼查不出證據來，反而還要怪到我的頭上？”

無論顧危城察覺與否，潛意識裡，宋思阮都是不想讓他知曉自己的秘密的。

且不說他是顧家的人，光他這種追根究底又詭譎難測的性子，就足夠讓她頭大的。

她現在都已經開始後悔，宋家的勢力也並不算弱，假以時日，她總能爬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報得自己想報的仇，怎麼偏偏就惹上了這樣一尊難纏而又精明的大佛？

“是嗎？”顧危城忽然直起身子，晃了晃手裡的檔案袋，“看你說得那麼言之鑿鑿，想必這份東西，你應該也不怎麼需要了，那我就直接處理了吧！”

他說著，就要動手去撕檔案袋。

宋思阮心跳一滯，趕緊阻止他：“等……等等！”

顧危城也不說話，停了手上的動作之後，目光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

宋思阮勾了下耳廓的頭髮掩飾慌張，故作鎮定地道：“這畢竟是顧芷菱小姐的東西，你連說都不說一聲就給撕了，應該不太合適吧？”

“我是芷菱的小叔，也是顧家的少主，在這顧家大宅裡別說是撕一份檔案，就算一把火燒了她的房間，也沒人敢說我的不是。”某尊大佛繼續發揚自己難纏而又精明的本色。

這一次，沒等宋思阮開口，他直接將那隻檔案袋撕成了兩半。

裡面的檔案也隨之被攔腰斬斷，驚得宋思阮臉色一變：“顧危城！”

這還是第一次，她完整地叫出他的名字，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顧危城停下繼續撕檔案袋的動作，嗓音低沉之中帶了點笑意：“剛才不是還很嘴硬的嗎？怎麼這會兒就憋不住了？”

“我……”

宋思阮是真的後悔。

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把算計的心思動到顧危城頭上，還沒借助他的勢力做點什麼呢，就先被他給徹底拍死了。

她閉了閉眼，豁出去：“是，就算你猜的都沒錯，那又怎麼樣？敗在你的手裡，我無話可說，但如果你是想要從我的口中撬出點什麼，我也奉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做的事情問心無愧，對你，也無可奉告！”

“好一個問心無愧，無可奉告，不過你以為，我就真的無能到連半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出來嗎？”

“什……什麼意思？”

看著顧危城一派鑄錠的面容，宋思阮第一次有種深深後怕的感覺。

她不擔心自己如今的身份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了事，畢竟，像宋思阮這樣的草包千金，無論做出點什麼來都不會讓人太過意外。

可如果，暴露身份的是顏音，她又該如何繼續自己的報仇大計？

“市一醫院，重症監護室，在我們見過面之後的第二天，被發現有舊手術大樓的藥劑扔在那裡，你的目標雖然是江岑，但目的——應該跟前一天晚上恰好入院住在那裡的顏雲奎脫不了干係吧？”顧危城的聲音蒼淡如水，卻正好足以戳破宋思阮心底的最後一絲希望。

她果然……還是低估了這個男人的手段跟能力。

僅憑一盒小小的藥劑，就能將整件事情猜出個七七八八。

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後悔。

如果隱藏身份的代價是要讓爸爸置於危險之中，那她費心報仇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顧危城，你有什麼就都衝著我來，能不能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拖下水？”宋思阮已經是孤注一擲了。

好在死後重生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就算他心有疑慮，也不可能想到她就是已經被火化下葬了的顏音。

“衝你？你有幾斤幾兩，是可以讓我費心思對付你的？”顧危城又是一聲輕笑，眼裡的輕蔑跟嘲弄都毫不加以掩飾，“不過宋小姐，如果你還想做成那件事情的話，至少得先把‘問心無愧’這四個字從你臉上徹底抹去，試問一個連自己情緒都藏不住的人，你能指望他做成什麼？”

宋思阮愣了愣，這話題轉變得太快，一時間她都有些措手不及。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很不確定地問道：“你這是在……幫我嗎？”

應該是她理解錯了吧？

像顧危城這樣惡劣又倨傲的男人，怎麼會願意出手幫她？

可除此之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