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驗屍那得申報警方,派遣法醫,更是得把顧老爺子的遺體開膛破肚,才能查出他究竟是因為什麼原由而死的。
豪門本就極忌諱在屍體身上動刀子,更何況,一旦讓法醫介入調查,多多少少都會讓媒體收到些風聲,到時候再把事情給鬧大了,不就等於邀請全雲城的人來看顧家的笑話嗎?
因此,陶綰雲雖然認同宋思阮的話,卻仍是覺得這個主意有些不妥:“思阮,再怎麼說,老爺子的一世英名都必須保全,你這又是驗屍又是找兇手的,會不會……有些太興師動眾了?”
她已經儘量把話說得委婉了,當然宋思阮也知道,陶綰雲此言並沒有任何要針對自己的意思。
所以只是淡笑了笑:“二嬸,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爺爺這一生都是被人敬仰的傳奇人物,你想要保全他死後的顏面,這我可以理解,但如果,對他下手的人並不是三嬸,真正想要加害於他的其實另有他人呢?你還會覺得,保全一具沒有靈魂的遺體比找出真相來得更重要嗎?如果爺爺還在世的話,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來嗎?”
“這……”
陶綰雲頓時面露難色。
老爺子可以說是她見過最最剛正不阿的人了,如果讓他自己來選,那當然也是找出真相更為重要。
宋思阮又補充道:“更何況,我也沒說要找法醫來給爺爺開膛破肚啊!”
陶綰雲驚了:“不開膛破肚,又怎麼驗屍呢?”
宋思阮眼神請示了顧老太太,在得到她的首肯之後,這才抬腳走進了顧老爺子的房間裡。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顧老爺子本尊,九十二歲的高齡了,即便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年,眉宇間也仍舊不失那股英氣,只是五官與顧危城鮮少有什麼相似之處。
宋思阮又細細打量了房間環境,一應用品皆是白色,傢俱地面更被擦得一塵不染,可見顧老太太在護理方面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她走到顧老爺子床前,一邊檢查一邊開口說道:“在這個房間裡,我沒有發現任何的血跡,說明對方應該沒有在爺爺身上造成什麼致命外傷,嘴唇、臉色沒有呈青紫色,瞳孔不渙散,說明爺爺的死因也不是窒息,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性了——”
“什麼可能性?”
顧老太太迫不及待地追問,聽見宋思阮無比篤定的回答:“中毒。”
……中毒?
這個解釋,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顧老太太仍舊不明白她這樣做的用意,沉著聲開口:“即便老爺子真的死於中毒,也不能因此就排除掉豔芳的嫌疑,再說了,中的是什麼毒還得經過醫生的判定,難道咱們幾個光憑肉眼還能看出來不成嗎?”
不是聽不出來,潛意識裡,顧老太太也是不願意讓顧老爺子在死後遭受別人的非議的,更不願意讓他的遺體被醫生解剖。
顧芷菱大概就是吃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敢這麼膽大妄為的吧?
宋思阮解釋道:“奶奶,中的是什麼毒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誰才是真正給爺爺下毒的那個人,更何況,咱們這兒雖然沒有醫生,好歹也有兩個熟悉藥理的人,你說是不是啊,芷菱?”
顧芷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沉默,儘量降低自己在人群當中的存在感。
這會兒被宋思阮點到了名,她心一顫,不知為何冒出一股很強烈的不安來。
不,準確地來說,從宋思阮攔下管家,揚言要找出顧老爺子的死因開始,她就已經覺得很忐忑了。
試藥跟嫁禍這兩件事情,她自問做得小心謹慎,也絕對沒有被任何人給發現,為什麼宋思阮偏偏不相信莫豔芳是殺害顧老爺子的兇手,反倒還要在這裡大張旗鼓地找真兇呢?
難不成……她是看出自己的什麼破綻來了?
不,不可能的。
對財產分配不滿意的人是莫豔芳,私下裡找律師偽造遺囑的人也是莫豔芳,再加上,所有人都是親眼看著她從顧老爺子的房間裡走出來的。
鐵板釘釘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能洗白呢?
顧芷菱想到這裡,緊繃的情緒才稍有舒展,朝著宋思阮謙虛一笑:“小嬸未免也太抬舉我了,我雖然是做藥品研發的,但卻沒有辦法憑空推測出太爺爺究竟中的是什麼毒,找不準正確的毒素,也就無從查起到底誰才是真正下藥的人,看來還是隻能找法醫解剖之後再做定奪了。”
顧老太太不想讓顧老爺子遺體解剖的意思很明顯,顧芷菱這麼說,無非是想阻止宋思阮繼續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