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怕宋思阮會繼續糾纏，顧老太太說完之後便拄著柺杖離開了三樓。

臨走前還不忘用眼神示意管家，趕緊按照她的吩咐去辦事。

管家有些為難地看了宋思阮一眼，最終還是朝她微微頷首，把莫豔芳跟顧芷菱給帶到後院去了。

“少夫人。”從顧家老宅一出來，陸嫣便從某個角落裡迎了上來，一張素淨的小臉上滿是不甘與氣憤，“我已經知道了，咱們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才好不容易撕開那個顧芷菱的真面目，這老太太倒好，聽信人家三言兩語毫無根據的一番話，就能把這麼大的罪名都給她抹了，可真是一把年紀，老糊塗了！”

“陸嫣。”宋思阮開口制止她，“江岑人還遠在國外，都能知道這宅子裡發生的每一件事，你就不怕現在有他的人在偷聽我們的牆腳，回頭去老太太那裡告你的狀？”

陸嫣還真沒想到這一點，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嘴巴。

過後她越想越覺得生氣，“哼”了一聲豁出去道：“他愛告不告，我是替少夫人辦事的，又不是替老太太辦事的，況且今天的事情說到底也確實是她不佔理，還不允許別人在背後吐槽吐槽嗎？”

“算了……”

這兩個字宋思阮說得有些認命。

事已至此，不讓顧老爺子試一試江岑的新藥，顧老太太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她更應該擔憂的，是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裡她毫不知情的爸爸。

顧老太太願意信一次江岑，可她不願意。

哪怕他所研發出來的新藥治癒率真的高達百分之九十五，她也不願意讓自己的爸爸冒那百分之五的風險。

“少夫人，那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陸嫣吐槽完了，又開始擔憂起來。

以前宋思阮跟顧芷菱再不對付，較勁也是在暗中進行的。

這一次，她們之間的恩怨不僅被擺到了明面上，更有江岑在背後推波助瀾出謀劃策，宋思阮想要再解決掉顧芷菱，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了。

“回去，等訊息。”

宋思阮彎腰坐進車裡，看著面前古樸威嚴的顧家老宅。

既然顧老太太還沒有在電話裡鬆口，這件事情也未必就沒有回寰的餘地，就看理智與感性的這架天平，顧老太太更願意傾向於哪一邊了。

回到顧危城的私人別墅以後，宋思阮整整一夜都沒有合過眼睛。

腦中閃現過很多小時候的片段，有她爸帶著她騎車放風箏的，也有做錯了事情，被她爸拿著一根雞毛撣子追得滿院子亂跑的。

那個時候，江岑還是一個很稱職的哥哥，不僅會替她打掩護，每當雞毛撣子落下來的時候，他總能準確無誤地替她擋下，然後向爸爸保證他會監督自己再也不犯錯誤。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江岑變得那麼冷血無情，對他們一家三口痛下殺手也能絲毫不眨眼呢？

宋思阮不知道。

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拿她爸爸的性命來給顧老爺子試植物人喚醒藥，江岑的目的，絕對不止救顧芷菱那麼簡單！

“陸嫣。”時間才過早上七點半，宋思阮已經梳洗完畢走下樓梯，“昨晚讓你盯著顧家老宅跟機場兩頭了，可有什麼發現嗎？”

陸嫣也是忙活了一宿，坐到沙發上之後先喝了口水，這才道：“少夫人，我按照您的吩咐，一晚上都躲在顧老太太的房間外面，果然不出您所料，今天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她讓傭人回了一個電話給江岑，說是願意跟他做那筆交易了，不過那位顏先生的試藥過程必須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進行，大概今晚最遲明天，他就會從市一醫院被轉移到瑞寧醫院去了，而在他們的通話結束之後不久，我查了機場的航班記錄，發現江岑果然入境了，還有……還有莫豔芳今天一早被送去警察局了，罪名是偽造遺囑，可顧芷菱卻還在顧家老宅裡安然無恙地待著，顧老太太只是派了幾個人看守她，就連吃住都還是按照顧家大小姐的標準來的。”

最後這句話，陸嫣說得有些吞吞吐吐。

雖然她隱隱覺得，宋思阮對於江岑的養父，也就是那位顏先生，好像有點關切過度了，但讓顧芷菱逃過這一劫，對她們目前的處境而言也確實不是什麼好事。

“正常的，顧老太太既然沒有放棄江岑這邊的希望，短時間內，她就不可能對顧芷菱做些什麼，至少，要等到第一顆藥的試驗結果出來再定。”宋思阮嘆了口氣，已然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了，但親耳聽見陸嫣講一遍，還是有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