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太太都還沒有發話,他身為管家,自然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宋思阮都已經看出來了,這個佳佳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的,偏偏在顧老太太質問徐茜是否還有幫手的時候出現。
不是她顧芷菱收買的人,還能是誰呢?
可她雖然知道這件事情跟顧芷菱脫不了干係,懲不懲罰她,又或者說該怎麼懲罰她,還得全看顧老太太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意識模糊以及頭痛欲裂的感覺已經變得越來越明顯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倒下,但無論如何,也該讓顧老太太更清楚地見一見自己這位寶貝曾孫女的真面目。
“謝謝芷菱小姐對我的關照。”宋思阮的唇色已經完全發白了,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好似一截隨時都會被風吹倒的折柳,“不過,這個人既然是跟徐醫生串通一氣來害我的,不如就把她交給我處理吧,正好我也想仔細地問一問,她究竟是收了徐醫生什麼好處,才會有膽量來害我這個顧家的少主母!”
如今她跟顧危城的關係已經坐定,她不再是“未來”的少主母,而是顧家正當下的,名正言順的少主母了。
顧芷菱自然知道這句話的份量,不由地緊了緊自己的十根細指:“小嬸,這就不必了吧?今天怎麼說也是你跟我小叔結婚的大喜日子,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這樣一件小事而影響心情……”
“設計陷害,試圖破壞我跟顧少的婚姻,這怎麼能算是小事呢?”宋思阮說著這話,眼神卻是若有似無地瞥過顧老太太。
見她的目光也正落在顧芷菱身上,平靜的眼眸裡隱隱流露出幾分沉思之色,她才繼續道:“不過芷菱小姐這麼推三阻四的,該不會……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當然沒有!”
顧芷菱的臉色已經有幾分勉強了。
她沒想到,第一個對佳佳如此揪著不放的人不是徐茜,而是這個甚至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參與其中的宋思阮。
她可以理解她想要趁勝追擊的迫切心理,但又為什麼,她字裡行間的矛頭卻是指向了自己呢?
難道宋思阮已經看出來,真正往她碗裡下藥的人其實是她顧芷菱了?
不,不可能的……
她自問整件事情都做得十分小心翼翼,在剛才徐茜跟宋思阮的對質當中也從頭到尾沒有發表過自己的意見,如果宋思阮真的已經知道了,她又是從哪裡察覺到的呢?
憑空猜測總不可能得到答案,顧芷菱定了定心神,微微笑著同她解釋道:“我只是覺得,小嬸接下來應該會很忙,而且身體也太不舒服,所以審犯人這種事情,不如就交給警察去全權處理!要是小嬸還不放心的話,那就等到身體稍微好一些了,再親自去過問案情的進展,這樣也算是兩不耽誤,你覺得如何呢?”
她這話已經說得很客氣了。
如果宋思阮還是堅持要帶走佳佳,未免顯得太過咄咄逼人。
最重要的一點,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在她倒下的這段時間足夠顧芷菱安排部署,那麼帶不帶走佳佳,本質上來說其實也沒有任何的區別。
只要她的目的達成,那就足夠了。
“好啊!”宋思阮咧開極白的唇,又朝顧老太太瞥去一眼,“那可真是要麻煩你了……”
這句話說完,她就像是徹底鬆了口氣似的,一陣暈眩感上來,便再也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倒了下去。
——
這是宋思阮第三次,夢到自己高三暑假那年跟爸爸一起去過的實驗基地了。
監禁室裡那張長滿了膿包的臉就像是一支強心劑,即便身處於夢中,顏音也能真切感受到那種渾身汗毛都在一瞬間豎立起來的驚悚感。
半點都不比失血過多頭疼欲裂的感覺要好多少。
“啊——”
驚聲尖叫。
她卻分不清是在夢境裡還是現實中,只是看著眼前那個十八歲的自己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亂竄,迫不及待地想要從這間屋子裡逃離出去,卻又手忙腳亂到連通行證都始終沒能對準卡槽。
身後又傳來一陣極其痛苦的嘶吼聲,帶著毀天滅地的怒意,就連四周的玻璃牆壁都被震得咯咯作響。
顏音簡直快要哭了,她果然不該不聽她爸的話,隨隨便便地跑到這個實驗基地裡來。
哪怕裡面那個人穿透不了防彈玻璃,光是剛才她看到的那張臉,就已經夠她做一個禮拜的噩夢了!
“嘀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