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宮很大,也很氣派。
鄭春風這日送了一副牌匾過來,掛在了李長卿的小院門上。
牌匾上寫著長生居三個大字,掛好之後,抬頭望去,字跡蒼松勁道,入木三分。
毛驢站在李長卿身旁看著點了點頭,扭頭詢問。
“這是誰寫的?”
鄭春風笑著回道:“李兄寫的。”
沒想到毛驢聽到這話,又搖了搖頭,開口評價道。
“這字雖然看起來好看,但是要比起我寫的來,還是差了許多。”
李長卿與季桃神色怪異的扭頭看了一眼毛驢。
當時毛驢就能把文字兩字寫成蚊字,怎麼就有臉說出這話的。
鄭春風也是笑著搖了搖頭,只當是毛驢有些精神錯亂了。
再順著一眾小庭院向學宮中心處走去,一處多少帶點破敗的竹林映入眼簾。
這竹林的構造也有講究,聽說是鄭春風的師尊陸沉專門請中土學宮本家的老風水師出手建造。
原來剛造的時候,是一處頂茂盛的林子,對應著各種風水玄學,說是能凝聚生機,讓學宮到處綠意盎然。
可許多年過去,別說讓學宮綠意盎然了,它自己這片林子都快枯完了。
能把竹林都給造枯,當時就算脾氣好的鄭春風也不由有些吐槽。
他那師尊陸沉脾氣更是暴躁,且在儒家十四境戰力中排名最高,儒家高境修士敢去邊關殺妖的就有他一位。
當時氣的陸沉連跨三個大州趕到中土學宮本家,逮著那為他建造竹林的老風水師一頓暴揍。
那老風水師惹不起陸沉,被打了一頓也不敢吱聲,只能是躲遠呆坐天邊,暗戳戳哀怨。
“唉,都欺負我,就當被狗咬了吧。”
巧不巧的剛好被折返回來的陸沉聽到,於是這位可憐的老風水師徹底鼻青臉腫了。
這也成了中土學宮弟子津津樂談的趣事,不過沒人敢在老風水師面前說。
畢竟他只是打不過陸沉,又不是打不過他們。
隨手佈置一個風水險地,都能夠他們喝一壺。
一些差不了老風水師的修士,也不敢當面談論此事,因為是真怕自己的洞府哪天被悄默默的下個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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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季桃那事之後,學宮裡的風氣就變了許多。
弟子們碰到都會先互相問好,隨後再抱著書籍匆匆離去。
倒也多了書生氣。
而一些常被欺凌的底層女弟子更是將季桃與李長卿捧上高位。
日日稱讚兩人的豐功偉績。
一些大修士在雲端看到學宮如今這一幕,也都不禁愣神。
遙想當年,他們剛進入學宮的時候,無常不是在期望自己有個光明的未來。
可沒想到迎接他們的,竟是高層弟子的不斷打壓。
強者抽刀向弱者,弱者抽刀向更弱者。
天下修士嘛,大多都是欺軟怕硬。
沒想到自己曾經所期盼的,竟然在一個外人插手的情況下實現了。
即使都是因為怕死裝出來的,可要能一直裝下去,倒也不錯。
想到這裡,那些高坐雲端的大修士抬頭相視一笑。
隨後揮手散去眼前雲中鏡,笑著朝後仰去。
醉於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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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
李長卿認識了一個打掃學宮的老頭。
老頭叫黃郜,明明名字裡帶個郜字,卻讓別人叫他黃矮子。
李長卿看著一米七的黃郜,疑惑道。
“我看你這也不矮吧。”
小老頭撓了撓頭,有些黯然道。
“再高的身軀上,沒有修為依舊是矮子,人嘛,總要知進退,可誰都有個自視甚高,覺得自己能睥睨天下的年紀,”
“我年輕時候也輕狂過,可那些厲害的大妖都能被訓成聽話的狗,更別提我了,之後被人打了個半死不活,就老實了。”
“從那時候開始,黃郜就已經死了,我現在也就只是個人了。”
“真是人嘛?”
李長卿坐在石椅上,託著腦袋忽的問了一句。
小老頭佝僂的身軀更加佝僂了,以很小的聲音道了句。
“其實是狗。”
李長卿搖了搖頭,將老頭拿著掃帚彎曲的身子扶正,咧嘴笑道。
“是人,沒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