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旁邊,多了一位年僅十五六的少年,是那宋先生的兒子宋昭。
少年腦子似乎有些跳脫,喜歡跟在李長卿身旁問東問西。
“李大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危險地界走路?”
“沒有人的地方,風景最好。”
“那你要去往哪裡呢?”
“去碧遊宮聽大修士講道,你知道那地方在哪嗎?”
少年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最終搖了搖頭,“沒聽說過那什麼宮。”
李長卿點了點頭,輕笑開口,“沒聽說過好啊。”
少年不解,疑惑問道:“怎麼呢?”
李長卿耐心解釋道:“這修士當中的壞人,可要比凡人險惡無數倍,當然裡面也有好人,例如你們商隊前面那長鬍子。”
少年點了點頭,高興道:“那是當然,張叔一直以來都是無償保護我們,爹告訴我,對待張叔要像對他一樣尊敬。”
李長卿只是笑著,沒再多說。
山中小路不平坦,馬車與木轎顛簸不斷。
黃昏時刻,夕陽將小路染紅,光線照在李長卿的臉上,如神只降世。
先前商隊死去的那十幾人,被單獨放在了一個木轎當中,打算帶回去安葬。
那都是些無父無母的家丁,就這麼丟在這荒山野外,宋先生屬實是於心不忍。
最近山裡的夜晚不太安寧,天黑路滑也不易行路,時間不能貪,商隊便在宋先生的一聲招呼中停下休整,在原地開始駐紮。
剩下的幾十個壯漢開始搭建營地,長鬍子修士在前面幫著清理雜草與樹木。
沒過多久便弄好了一切,這時負責在周圍打獵的五六個壯漢也扛著牛羊屍體滿載而歸。
有壯漢笑著上前,架起火來之後便開始處理那牛羊肉。
李長卿就坐在馬車上看著,也沒有動手摻和的意思。
商隊裡的大漢自然也不會去說些什麼,畢竟自己的小命還是人家出手救的,之後若是遇到張大人都解決不了的危險,那肯定還要求人家出手救命。
少年湊到了馬車旁,耷拉著腦袋,同李長卿坐在一起,兩條腿晃晃悠悠,滿臉不高興。
“李大哥,我想家,想娘了,也不知道這次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李長卿劃拉了一把少年的腦袋,笑著道。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家。”
少年扭頭看向他,好奇問道。
“哥,你不是修士嗎,我聽說修士可以一日千里,難道你家要比這個還遠嗎?”
李長卿低垂著腦袋,看不清面容,神情不定,半晌後才笑著道。
“嗯,很遠很遠。”
遠到都不知道往哪邊走才能回去。
少年撓了撓頭,又繼續道。
“從去年開始,我爹就經常帶著我出遠門,說要磨鍊我,讓我做宋興商行未來的老闆,每次出門做生意都需要兩三月的光景,娘次次都哭成淚人在後面送我們。”
李長卿笑著看向夕陽,沒多說什麼。
少年這時候又扭頭問道:“哥,你經常回家嗎?”
李長卿思索了片刻,回道:“之前回的多,現在也就一年回幾次吧。”
少年不理解,好奇之下繼續問道:“咋呢哥?”
李長卿抿了抿嘴角,獨臂墊在腦後,身子斜躺在馬車上,看著與夕陽平行的皎月,似乎是回憶般道了一聲。
“夢裡,家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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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即將升起。
中土神州深山,一處山澗小道上,風塵僕僕的毛驢與小人在林子之中穿梭。
這兩年它一直記著神機帝君的話語,大日高懸時萬不敢多走,月落時也不敢止步,每日二十里的路程讓它渾身都是被古樹割的傷口。
神機帝君先前強行破壞天地走向,被傷了本源,如今再不能摻合人族之事。
那毛驢身上的武運金芒,就是逆轉一場人族危機的關鍵。
此時大日徹底高懸,毛驢止住了步子,坐在地上發愣。
今日走快了不少,今晚就要先站在原地打轉,
有時遇到一些風景地界,瞧著與李長卿走過的地方熟悉,毛驢也會與小人感嘆,兩隻精怪忍不住就潸然淚下。
這一路走來,毛驢帶著小人也不敢走些大路,只挑山澗小道行走,生怕小人被抓去。
平日裡它自視甚高,也只是為了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