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無險順利地勸服了沈叔叔,高興之餘很是慷慨地在請我到國際飯店吃大餐。我心裡想著要去把這麼重要的訊息告訴顧作言,一頓飯吃得便有點食不知味。沒想到就快散席的時侯,曹無險突然很神秘地拍了拍我,我轉過頭去,正好看到他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起來緣分這個東西都是擋也擋不住,你瞧瞧,那邊那個是不是我的好堂弟?”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正好和曹遇安四目相對。他的手顯然在幾秒鐘之前還在身邊那個女子的手上放著,現在停在半尺之外,顯得大為尷尬。他的臉上本來是單純的驚訝,後來變換了好幾次竟然成了氣沖沖的樣子。他“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朝著我們走過來:“真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樣的場景,看不出來曹無險你倒是有手腕,竟然唬得然然和你一道來吃飯!”
我見到他和蘇瞬卿在一起的瞬間,心中便已經燃起了一團無名業火,卻沒想到被他搶白了一通,更是不禁有些怒火中燒:“我也以為你和蘇舜卿徹徹底底分開了呢,還不是藕斷絲連的。”
曹遇安吃癟,也不說話,就目不轉睛地瞧著我。曹無險走過去攬他的肩,被他一把甩開。曹無險倒也不生氣:“老四,你看呀,我們幾個走到哪裡都會碰上,那可是緣分啊。你看啊,你和蘇小姐兩個人吃飯還是有些寂寞呀,不如我讓人加兩把椅子,你們倆就過來和我們一起得了。”
曹遇安“哼”了一聲,表情裡是濃得化不開的不屑:“您真是太好心了,我情願孤單地吃飯,也不想看著某些人裝腔作勢。”他動怒的時侯,有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我見他的眼睛眯成了窄窄的形狀,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出一片陰影,就知道曹無險又一次踩到了他的痛腳。
但誰也沒想到,這轟轟烈烈一幕戲又被扔進了新的佐料,變得更為精彩了。在曹遇安和曹無險你來我往的當口,最佳女配角已經粉墨登場。
蘇舜卿穿著長及腳踝的絨面旗袍,顏色是深夜裡天空的色彩,在燈光的映照下,那一閃而過的細小的光點就像是漫天的星子。她沒有像很多的舞女一樣,把各種時髦的元素和值錢的裝飾一股腦兒地堆砌在自己的身上,硬生生地塑造出一個虛榮浮華的形象。她只是在前胸上別了一個鑽石胸針,整個人都顯得熠熠生輝。有些人天生就是人群中的焦點,毫無疑問蘇瞬卿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向曹無險伸出手:“曹督察的名頭舜卿是聽說過的,今日一見果然氣質不凡啊。念章(曹遇安的字)他臉皮薄,怕耽誤了你們吃飯。不過既然三哥執意要請,我們要是再推辭就不識抬舉了不是。”她說話的樣子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的,要不知道她的底細,我都要忍不住覺得這就是傳說中大家閨秀的風範了。她說著又伸手去拽曹遇安的袖子,曹遇安用力一掙這回卻沒掙開。
現場的情況微妙難測,而所有的人裡處境最尷尬的莫過於我了。我冷眼瞧著,他們兩個人倒像是一對正在鬧情緒的小情侶。我別過頭去,手一抖,斟滿了酒的杯子就“骨碌碌”地滾到地上去了。我覺得丟臉,掏出手帕想要把粘在衣服上的酒水擦掉,一抬手,那繪著青花的飯碗又一頭栽了下去,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
要是現在有一面鏡子照著,我一定可以看到自己的臉紅成了煮熟的豬頭。我慌慌張張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啊各位,你們瞧我做事毛手毛腳的,我想我得回家換件衣服才行了。”
我急匆匆地想要離席,卻被曹無險握住了手腕。他貼在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聽得見聲音說:“你可別想著逃,這好戲還沒開場呢。”
我瞥了曹無險一眼便想要徑直離開,沒想到他卻來了勁,裝作一副很貼心的樣子地同大家說:“我陪她去一下,大家慢慢吃。”
我彆彆扭扭地被他拉著往外走,一扭頭看到桌邊的人各懷鬼胎的表情,還真是一臺好戲的標配。
等出了門,曹無險的臉卻冷了下來。他慵懶地靠在牆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來。從他行雲流水般嫻熟的點菸動作就不難看出來他良好的家世,說白了那時只有大戶人家子弟才有的“紈絝”的做派。
他眯著眼,用力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問我:“朱慧然,真沒看出來你竟然那麼膽小。你的情敵一出現你連一句話沒有就丟盔卸甲落荒而逃啦?”
我搖頭:“蘇舜卿不是我的情敵,曹遇安也不是我的丈夫,從頭到尾就是我一個人自作多情。曹遇安大概是從來沒遇到我這個剃頭挑子一頭熱的,又碰上我死纏爛打,所以就和我玩一玩。我現在是看明白了,與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