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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曹遇安看到我完全沒了平時泰山崩於前

我猶豫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問蘇誠意:“往後你怎麼打算?日本人會不會善罷甘休?”

蘇誠意抬眼望了一下我,估計沒料到我會問的那麼直白。不過她還是回答了我的疑問:“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根本沒想過要攙和任何一方的事,沒想到卻被牽連其中,差一點把命也丟了。我父親和我母親商量了,覺得上海也呆不下去了,不如早點去香港另謀出路。”

我提醒她:“很多同學現在都在香港唸書呢,你去了聯絡她們,自然就不會覺得孤單啦。”

蘇誠意卻是苦笑:“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只想著父親早點把手續辦下來,好脫離這個是非之地。”

她強裝堅強,但憂傷的表情卻出賣了她:“今天我是來學校辦休學手續的,從今天開始到離開上海,我都不會再來學校了。”

經歷了那麼多次的生離死別,我已經可以對自己的情緒收放自如。但是心理卻仍舊湧上了淡淡的憂傷的情緒。我知道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便所性順其自然:“你要好好保重,等戰爭結束了,我們肯定還可以再見面的。”

我以為這不過是人生中的一支插曲,卻沒想到最後卻成為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蘇誠意最終也沒有實現她遠離是非的簡樸的理想,在與我見面的三天後,突然就傳來了一個驚人的訊息,她出了車禍在送進醫院之前便嚥氣了。

我被這個訊息震得半晌說不出話,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永遠離開了,本身就是一件讓人痛心的事。更何況蘇誠意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和戰爭完全無關的女孩子,她沒有倒在戰場上,而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路上,這種痛心裡就又多了幾分憤恨。

學校裡一再強調蘇誠意是偶遇車禍,又言明她的父母徒遭喪女之痛,喪禮一切從簡。我心中的懷疑卻在校方閃爍其詞的態度和蒼白無力的解釋下逐漸放大,他們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為了安定人心罷了。想起前幾天她說過的話,分明就是“惜命”最好的解釋。她甚至放棄了學業來換取暫時的安全,又怎麼可能毫無防備地跑到大街上去?我想,想要從老師那裡得到真實的資訊是不可能了,但好在曹無險欠了我一個人情和一份報告,我正好可以從他身上下手,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週五放學以後,我讓衛二月在圖書館裡等我,自己卻急匆匆地去了巡捕房。來來往往的小警察們看到我,都要駐足望上一望。更有一些個登徒浪子,跑到面前來討一兩句便宜。這一切在曹無險的一句話後戛然而止,他面帶笑意地對我說:“朱同學,你來我辦公室,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我跟在他身後,總疑心他氣質大變是另一個人假扮的。而他的辦公室也著實讓我一愣,這樣文藝的佈置似乎不應該出現在巡捕房裡才對。他背對著我,從桌子上抽出一份檔案,轉過身來時臉上已經換上了凝重的神情:“這是沈醫生給我的報告,上面說日本人研究神經毒劑的技術已經十分成熟了,這些試劑的功能也得到了證實。甚至於他推測,之所以毒劑能夠那麼順利地研發出來,是因為日本人用了非常規的手段,而這就包括讓人聞風色變的‘活體實驗’。”

我脫口而出:“活體實驗?”

曹無險點點頭:“是的,一般是在動物身上做實驗,但日本人也可能是用在真人的身上,而這些可憐人很可能是我們的同胞。”

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是第一次聽說,我很氣憤地拍案到:“他們就這麼有恃無恐麼?難道就不顧國際上其他國家的看法嗎?”

曹無險笑著問我:“你覺得日本人還會在乎國際上的意見嗎?他的狼子野心豈是亞洲的霸主,只要條件成熟,他們必然會劍指歐洲。”

我後退兩步,扶著桌角站穩:“所以,再沒有什麼能夠阻止日本人了?”

曹無險歪著頭,認真地思考許久才道:“把日本人趕出中國的國土那是軍人的職責,我現在能做的只是維持租界的安全而已。蘇誠意是在我眼皮底下出的事,日本人欺人太甚,肯定要滅一滅他們的氣焰。”

我思考了幾秒,才疑惑地問他:“你告訴我那麼多機密做什麼,難不成是覺得我能幫到你?”

曹無險卻更是無賴:“你不想幫忙,我也強迫不了。可是你不是希望我能夠保護你的沈叔叔,不讓日本人對他下手麼?若是你不再幫我,那我也可以袖手旁觀。”

我不由得氣結:“你這是在威脅我!”轉念又想到我被威脅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回是顧作言,這一次換成了曹無險。他們無非是看出了我性格的弱點,知道用什麼方法可以迫使我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