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應道:“景隨承認私入大理寺暗獄,但是其他的一概不知。”
“林大人相信嗎?”
“臣只相信證據,待仵作查驗出肖顯秀所中之毒,再行判斷。”
衛樞淡淡問道:“景相答應你帶走景隨?”
“景相併未阻攔,還怒斥景隨罔顧朝廷法度,擅自去見人犯。”
衛樞沉默半刻,緩緩道:“科舉舞弊一案查到如今,種種證據皆指向肖顯秀一人,既然如此,為何還有人非要他去死?”
“殿下是說……”,林居正凜然道,“莫非後面還有另一個人?”
衛樞緩緩道,“抑或是,還有另一樁案子。”
曲江浩瀚,淡靜無波,一切的暗潮似乎都被掩於水下。
…………
貢士院
站在院門外,任知宜正了正襟領和官帽,一身絳紅色的女史官服穿在身上,帶出三分英氣,七分清貴。
“任女史確定要孤身一人進去?”
任知宜回身笑笑,朝著身著黑甲的國字臉將軍深深地作了一揖,“有龐將軍在外面坐鎮,我自然沒什麼可怕的。”
說話的乃是北衙右龍武將軍龐大海,北衙直屬陛下,日常職責是守禁宮安全。
任知宜笑得清雅溫柔,“將軍不用擔心我,他們不過是一群書生,最喜歡輕言生死來威脅朝廷,但是若碰上我這種弱女子,反而束手無措。”
龐大海笑了笑,朝院門比了個請的手勢。
進入貢士院,一面白玉龍紋照壁映入眼簾,黑底金漆,大胤建國以來的狀元、榜眼和探花之名,皆在其上。
任知宜在上面看到了三個熟悉的名字,一個是景酈,一個是範昉,還有一個是程可靖,三人皆是狀元之身。
一聲怒吼從院內傳來。
“我們在這裡繼續讀這些聖賢書還有什麼用!”
話音剛落,幾本書被扔地飛了出來,從任知宜的頭上堪堪擦過。
“啊……”,任知宜驚叫,引得舉子聞聲走出。
其中一個頭戴綸帽的舉子見自己扔的書砸中了個姑娘,慌忙上前行禮,“學生一時激憤,未曾想過外面有人。”
任知宜故意掩面,似是強忍著十二分的疼痛,眼眶微微泛紅。
那舉子見狀更加內疚,“實在失禮,失禮。”
另一個瘦臉舉子問道:“姑娘是何人?”
任知宜端正姿儀,清了清嗓子,“奉大理寺卿林大人之命,前來查一樁命案,請問貢士院的主事何在?”
一眾舉子怔在當場。
本以為是個官家小姐,卻沒想到是個官家。
大理寺何時請了這麼一位女官!
而且,她身上的七品官服更像是內廷的制式。
瘦臉舉子率先反應過來,“你說什麼命案?”
任知宜拿出畫像,“此人你們可認識?”
其中一個舉子站出來道:“這是學生的同舍,高期。”
“高期昨夜死在了曲江!”任知宜緩緩陳述,眼睛盯著眾人的反應。
眾人俱皆驚異,唯有牆角一個藍衫書生神色閃過一絲倉皇。
任知宜問道:“請問昨夜有誰見過高期?”
頭戴綸帽的舉子名喚應宣,他直言道:“我見過。這幾日高兄為了科舉的事,一直心情很低落,每日都會在院中的怡然亭靜坐一宿,昨日直接飲酒大醉。高兄到底是怎麼死的?”
藍衫書生許樂元也問道:“高兄是不是自己想不開?”
“為何這麼說?”任知宜柳眉一挑。
許樂元道:“他這幾日夜夜飲酒哭嚎,說自己一輩子都沒什麼運道,唯一的好運就是這次會試,沒想到到頭來卻是一場空,不如一死了之……”
話到此處,幾個舉子亦生出同感,義憤填膺道:“朝廷如此行事,致令舉子心灰意冷,威信何存?”
任知宜淡淡道:“你們先不要揣測,案件尚未查清。”
“事實不是已經明擺著了,高兄十幾年寒窗苦讀,之前屢試不第,今次好不容易入了三甲,朝廷說廢就廢,他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輕生。”
“你怎知他不是被人害了?”任知宜盯著這個應宣,舉子當中屬他最為激憤。
“高兄從不與人結怨,只不過總說自己無顏回鄉,不如死在兆京!”應宣憤憤不平道,“照我說,這就是朝廷之過!”
旁邊的舉子輕輕扯扯他的衣袖,“應兄,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