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非以噘著嘴撒嬌。
“你就這麼早給柏澤下定論,其中的內情你又曉得多少?我認識他十年,柏澤定不是你說的那般無能,他終究會東山再起的,爹爹呀!”
“傻丫頭,只怕等到那日,你便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他男人家等一輩子都沒關係,七老八十照樣娶個十幾歲的如花美眷。
你女兒家可是一天都等不得。陸家公子不錯,我已經答應了提親。”
秦耀天的這番話就是要故意說給小疊聽。
“爹,咱們進去說話,這裡人多嘴雜。”
非以眼尾掃向一番駐足的路人,向秦耀天建議。
“我看還是不必了。”小疊衝口而出,她這時夾在中間聽著兩人毫不避諱地談話,頓覺難堪,不知說什麼好。
秦耀天和吳徹與爹爹都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平日裝得就如親伯伯一般疼愛她。
如今孟家有難,還沒開口說什麼要打擾的話,都斂去了以往親和的笑容。
什麼友誼親情在得失利害面前都變得一文不值,端的是同一副嘴臉,都是一丘之貉。
以前再好的朋友沒了利益關係的牽連,最後變得比陌生人還不如,真是樹倒猢猻散。
小疊淡然平靜道:“秦伯伯,非以姐姐,告辭,我就不打擾你們。”
“別呀!”非以一把拽住小疊的手,“你又能去哪裡呀!聽聞孟宅已被查封,就先在我家住下吧!”
秦耀天氣得瞪圓了眼,怒視著自家女兒,意思是這麼多廢話。心頭卻道你這姑娘還算識趣。
皮笑肉不笑還帶了幾分岔岔然:
“哼,你那個爹,先前還來我們老秦家借銀子。你們家那個大窟窿我看是沒人填得起。
還好老夫意志堅定,不然咱秦家也會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非以不服氣地反駁:“孟家的田莊,商鋪,遍佈整個南域,怎麼就還不起了,怎麼就家破人亡了?”
“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秦耀天手指戳了戳女兒的額頭,一副老狐狸姿態。
“等那些田莊商鋪變賣完,你知不知道要等多長時間?知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利錢?萬一還不夠抵債呢!豈不是虧大了。”
小疊豈會忍辱屈從於人下,趁他父女二人爭吵不休的時候,黯然策馬離開。
“小疊,別走啊!等等我……”
非以要追上去,被秦耀天一把逮住,並吩咐下人:
“將小姐帶回閨房,給我看好了,別讓她亂跑。如有什麼閃失,唯你們是問。”
“哎喲,我的腳,啊……好痛,放開我,你們這群狗奴才,本小姐定饒不了你們......”
隨著粗糲的吱呀聲,砰的一聲大門合上,那聲音越來越遠……
小疊原打算到許寶月家去問問情況,想想還是作罷,何必去自討沒趣。
那幫族公族婆更不消說,指不定得把她給扣押起來。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客棧遍佈大街小巷,難不成還會睡大街嗎?
店小二可比吳徹和秦耀天的臉色好得不要太多,殷勤地將她引上二樓,掌燈打水,上菜拿酒。
一個人躺在客棧,前塵往事化作雲煙。
從首富家千金大小姐,淪為無家可歸的流浪者。
這種落差,換誰都會有種失落的悵然。
帝都她不想再去,有些事有些人會將她深深地刺痛,或許那裡也被打了官府封條,早已是人去樓空。
去投靠東陽海朱嗎?不可能,雖然他是那麼的一往情深,但是宮廷內鬥,她一點不擅長,到時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何況他將來還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想想就頭痛得緊,即便四處流浪也好過在帝都。
輾轉反側無寐,似睡非睡間,頭腦驀然清明,她決定到靈谷鎮去謀生。
那裡誰也不認識她這個孟家大小姐,不會有人追債,也不會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下生活。
扮成男子,先買座小院住下,找間鋪面開個小醫館,空閒製毒煉丹。
來來往往客商又多,定是門不錯的生意,再收兩個小徒洗衣做飯,倒是自在快活。
轉過天來,簡單用過早飯,賞給店小二一塊碎銀子作小費,又差他去買了些乾糧必備品,打個小包袱,結完店錢便騎著紅光上了路。
將將走出南城門,準備放馬疾馳。
城門處突然人聲大作,馬嘶驢鳴